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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及归,见她抱膝黯自垂泪。

        “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辰夙很慌,一边环住她,一边用内力探查,一边向师弟询问妍医师到了没有。

        沧寐只是垂泪,再没有多余的力气。孜攀附在辰夙胳膊上,伸长了舌头想舔主人的脸颊,无果。

        两天后。

        晴空万里,正是秋高气爽之时,秋华烂漫,以菊为胜。

        苗可入莱,花可入药,亦是赏景之佳选。

        榭夜山庄的菊花品种繁多,平瓣、匙瓣皆有其美妙之处。

        “惬意啊。”梦玉楼长长舒了口气,花茶在手,清香四溢。

        一碗药端放在面前。

        ——惬意戛然而止。

        “你成心的吧。”花香夹杂着浓浓的药的臭气,谁还有心思品茶赏花。“丑人多作怪,说的就是你——”

        后脑勺冷不防被抽了一巴掌,这力道,这位置,不用想,自家老爹。梦玉楼再嚣张也不敢跟自家老爹叫板,老爹的后盾是老爹的老爹和老爹的兄弟还有老爹的媳妇,他呢向自家老爹低头不是丢脸的事,又不是第一次。

        梦家主在儿子耳边咆哮,什么救命恩人,什么情谊,什么等等等等,梦玉楼听到最后是听明白了——家里一堆杂事要处理,老爹嫌他累赘,不要他了。

        “都怪你,我又被打了。”梦玉楼嘴上埋怨,心里却在思量怎么才能少喝药,要在她眼前把药倒了,指不定一记心窝子拳袭来,以前的药都得重新喝一遍,得不偿失啊,她走了倒还好些

        思量了好久,也不见沧寐有要走的迹象。

        “难得辰夙这些日子没任务,你在我这里呆着作甚?”咱们都在紫竹轩,躲也没用。

        沧寐将药碗向梦玉楼推近了一点,吓得梦玉楼立刻闭嘴。

        “我昏迷期间,谁来找过你。”检查梦玉楼伤势之时,发现千丝锁心所用的丝有一处断裂被接好。链接的手法粗劣,但能看出那人对此术的熟悉。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梦玉楼终于以一张改良的药方交换信息:“我在书院的好友,姓凤,名独倾。”

        梦玉楼并不打算透露太多,他示意沧寐看后面,那里有个孤寥的男子在等待。

        “真不知道你在躲什么。”看到沧寐想去不敢去的窝囊相,梦玉楼直接点了她的穴道,失去平衡的沧寐往后倒去,直到跌进有木草香的怀抱。

        终于走人了,梦玉楼打算倒掉小半碗药,猛地发现原先辰夙站过的地方坐着一只白狐狸,紫色的眼眸再日光下炯炯有神。倒,还是不倒呢?

        她的脸埋在他的胸口,大概也能猜到她为什么躲着他了。

        想正视她告诉她他的心意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

        清音如乐,似佩玉浅鸣。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怀中人不再僵硬地抓住他的衣服。

        “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

        看见她的耳尖微微发红。

        “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他轻轻叹了口气,抚摸着她的秀发。

        “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

        将她环绕在怀中,她感受到他加速的心跳。

        “何时见许兮,慰我彷徨。”

        埋在胸口的脸有了松动。

        “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

        她眼中倔强,却不知羞涩之情最难掩。

        “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瞥见他无声的落寞,思及这几日不吭一声就逃避,每每回首,是他独自在身后凝视。

        她攀上他的肩膀,在他耳畔诉说,她的担心,她的依恋,她的爱慕融成一句:“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只为永好。

        榭夜山庄的地牢潮湿有昏暗,刑具有序地摆放在架上,墙上,火盆里,斑斑血迹无法擦拭干净,沉积在缝隙里,变得乌黑。

        有个人,挂在十字架上,血还在往下滴,身上密密麻麻的伤口,翻开皮肉,能看见底下的白骨。这个人旁边站了两个人,但没有人打算上前帮帮他,甚至是为他止血。他们百无聊赖地或站或坐,却都等着架子上的人咽气。

        明亮的大堂里,人人谈笑风生,直到下人来禀报。

        “庄主,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沐戎见君啸表情严肃,询问道。

        君啸望向花颜,目中带有歉意:“是哭魂峰的餮,我手下人下手太重,他扛不住,死了。”

        大家都看向花颜,餮是归于昏月的“战利品”,纵然职位仅是中等,能接触到的机密也不多,但依着过去活捉便自杀的例子,能从餮嘴里挖出来的消息绝对是有价值的。但弄死餮的是榭夜山庄,势力不可轻忽。而昏月手中又有榭夜少庄主所需的药引。

        所有人都在看这个昏月的年轻人该如何反应。

        “餮死的时候你们可在旁边?”辰夙头也不抬,埋头专注火焰大小,唯恐将药熬糊了。

        “榭夜的人故意将我们支开动的手。我们离开约莫两盏茶时间,餮原本就被酷刑折磨地只剩一口气。”

        “他招了多少?”

        “窃取麒麟木,绑架雷龙帮帮主千金以及残杀白道高手的事都承认了,但是谁人助他们摸清麒麟木所在以及又是谁诱骗雷龙帮的小千金,他一个字都没有说。”即使是在森然的刑具之下。

        “你刚才想问什么?”辰夙就算背对着她,也能知道她的一举一动。师弟讲完消息,沧寐停顿了一会儿,终究没有喊回离开的师弟。

        沧寐放下书,一时踌躇,半晌,她重新拿起书:“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事。”

        辰夙抽去她的书:“想问就问,我来给你解答。”

        “什么都能问?”

        “自然。”

        “就算是你的秘密?”沧寐正色道。

        辰夙的眼神有了微妙的变化。

        有些事情,她尽力去回避,以致于她对他的江湖一无所知。他的纵横捭阖,豪迈旷达,一个路人或许都要比她知道的多得多。

        “你怎么知道的?”他们熟悉对方的眼神,顽皮的、忧郁的,还有了然的。

        “鬼雾林里,我发现澹戈在忌惮着什么。我的招数你也是知道的,不过是借着内力分散药粉。我不信澹戈这种老江湖没有破解的法子。”

        “知道自己不中用还敢乱跑。”

        “谁说我不中用!!”沧寐咆哮,一只梦玉楼形容的母老虎跃然而出,她挥舞着爪子,做出要吃人的表情。

        可惜再锋利的爪子也刮不破辰夙的铜皮铁骨,何况是只外强中干的纸老虎。不过他还是装出受惊的样子,讨饶道:“媳妇恕罪,来,怎么惩罚我都行。”说着张开双臂,一副任打任骂绝不还手的姿态。

        沧寐哼了一声,打他还自己嫌硌手呢。

        方才凝重的氛围一扫而空,辰夙见她心软,攥住她的手,笑得傻呵呵。

        “其他事情我不管你,哭魂峰你必须离远一点!”沧寐认真道,她一年之中难得认真一回,辰夙也十分认真地答应。

        “他们和你一样?”是否也是前朝人。

        辰夙点头。

        “什么时候发现你的?”

        辰夙捏着她的掌心,软软的,润润的,小得一只手能裹住:“孔雀楼。”

        “孔雀楼孔雀楼就是你断了一根肋骨的地方。”

        “你又知道?!”辰夙的惊讶都是实打实的,他在外受伤,外伤是瞒不住的,内伤也是能瞒就瞒,孔雀楼那事儿他只字未提,当时在场的人也无人发觉他受伤。

        沧寐得意:“我可是大夫,从小到大你的伤都是我治的,你哪里不一样了我会不知道?!”

        “是是是,您是救了辰某数十次的救命恩人,”药熬好了,辰夙给她盛好端上,谄媚道,“辰某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恩人你可愿意。”

        “愿意愿意。”沧寐被他逗乐了。

        辰夙不想让她知道太多,她所熟识的江湖不过冰山一角。在没有能力保全自己的前提下,江湖,不适合她生存。

        在师弟的回复中,大概也能猜出榭夜手段之狠辣,支开昏月谷的弟子,怕是有什么问题是旁人不能听的,未必是关于他的,但在沧寐心里,榭夜山庄庄主是位乐善好施的儒侠。而在儒侠的面具之下,他还是手染数个帮派鲜血的江湖豪客。她的双手是干净的,就算在鬼雾林那等凶险之地还能放餮一条生路,这也是她的软弱,江湖,有侠义,同时也存在卑鄙。连他自己都不敢说出染过多少人的血,这些人的血又由多少亲友的泪来冲刷。

        榭夜山庄撤下了凤凰血的悬赏,官道上再无门派被袭击的消息,青陵恢复了它原本的热闹。

        狱中,苏家兄妹关在两处,虽是最干净的牢房,刑房传来的绝望叫喊让两个年轻人心惊肉跳,三餐皆无油水,被褥又是发酸发臭的。苏筱沁哪里受过这种委屈,惊怕之下,问什么招什么。苏守景好些,没能吓破胆,但在严狱的威逼利诱之下,将家中多少人出入交代得清清楚楚,同时承认了帮外人拐骗雷龙帮的小千金,只说缠住昏月谷的花颜,仅仅止于此,问是何人所托,只说是有人一纸信,言明可让昏月谷花颜吃个亏,至于信纸,已被烧毁。

        “雷龙帮势力遍及漕运河道已久,如今现任帮主被翔王收入翼下,老帮主雷骞虽然忠于陛下,但功力全失,怕是没有能力抗衡儿子和其部下。我们要不要立即执行第二个计划。”

        风逸卿所说的第二个计划,乃是废去雷龙帮帮主,重新扶植一位听话的。

        严狱沉思一会儿,摇首道:“不必着急。雷龙帮内乱,乃是权利之争,雷骞虽让位,权利之心未死。其子不愿让权,加深了父子之间的矛盾。父子各自依附不同的势力,也是争权所致。如今雷骞再无威胁,权利之心淡去,他们父子的关系自然融洽起来。到时只需散布一些谣言,分离翔王与雷龙帮即可。”

        “谣言?言中之意可是要将哭魂峰与翔王联系起来?”

        “是,与□□勾结,翔王又多了一项罪名。”

        “大人之智,属下佩服。”

        “我们所忧之处,当在关外。陛下已下密旨,国中有乱,关防不可乱。闵疆苏家不能让他成为乱贼。如若不可控制,便以刺杀皇族之罪论处,不可手软。哈哈,陛下原本还在忧愁没有合适的法子可以惩治,既不背上滥杀的骂名,又能达到目的,这下可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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