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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第40章


很多时候人们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就会莫名其妙的与另一个人疏远,也不一定是对方做错了什么,只是二人隐隐约约的距离感致使,让人忍不住竖起自己的安全距离。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是很脆弱的,一点点的怀疑便能使得看似稳固的关系分崩离析,甚至反目成仇。

        但这也没什么好指摘的,因为每个人的立场不同,站在不同的立场,想到的东西自然也不同,哪怕都有相同的目标,走的路却可能南辕北辙。

        这点李嬷嬷看得清,范氏却没有。

        李嬷嬷看出了范氏的欲言又止,贴心的给范氏留出自己的空间,自己则借口给范氏补身子离开了。

        范氏心中的不安却更甚,她觉得是自己的地位不稳才导致身边的人离心,因此更加愤恨令她的生活不圆满的人们。

        她把目标指向了冯家。

        -

        江风禾怎么也没想到,再次醒来的时候会是在一个完全陌生的房间,跟一群完全陌生的女子们呆在一起。

        这是一个干净的过头的屋子,干净到“家徒四壁”的程度,而她身下是一张草席,几乎铺满整个屋子,在这一屋子年轻女子的身下。

        江风禾不由得打了个激灵,一下缩到墙边,一边打量四周一边思考自己怎么会到了这里,她明明连家门都没出,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有人把她掳到这里。

        随即她想到一个可能,飘忽的眼神却撞进另一个女子的眼中,那双眼空洞洞的,像是失去了自我意识的皮囊。不只她,这里的所有人都是这副模样。

        深深的恐惧包裹住了她,内心有一个声音在呼喊,除非他们家都被杀了,否则她不可能无声无息的被外人扔到这里,而这也是不可能的,所以她就是被自己人给害了。

        在这诡异的气氛下,还没等她鼓起勇气开口询问,门外传来了脚步声。门被吱呀一声打开,一队侍卫分列两侧,然后是一队太监打扮的人进来,打头的人见怪不怪的指挥着后面的太监将这些女子带上马车。

        江风禾本想拿东西收买一下这太监,看看有没有逃走的机会,起身时才发现自己的衣服都被换了下来,自己身上的则是一件火红的纱裙,自己的东西一样没留,连发髻都没梳,顿时更加慌张,在跨出门时被衣裙绊了一下,摔倒在一旁,轻薄的纱裙发出嘶啦的声音,江风禾忙撑起身子回头去看,果然见自己身上的衣服破了一道口子,腿上的肌肤格外刺眼。

        而两旁的侍卫没有丝毫要帮忙的意思,反倒是肆无忌惮的打量着,目光如有实质般落在她裸露的肌肤上,看的她连惧怕都少了几分,满心的怒火快要喷薄而出,又在快要发泄出来之前生生忍住,她虽然跋扈,却也知道这里不是能让她撒野的地方,而曾经纵着她性子的她的父亲,已经亲手将她抛弃了。

        不远处一棵郁郁葱葱的大树之上,魏十七如同一只悄无声息的鹰一般,静静地注视着这里的一切。

        这是皇宫北面的一个小宅子,虽然离着皇宫和骊宫都很近,官员们却鲜少有在这边居住的,因为不论是府衙还是集市都离这里很远,且要绕过皇宫、兵马司以及神机营,很是不便。而就是这种地方,才能让这一队队的人从皇宫出来,再将人悄无声息的带进去。

        这已经是魏十七在这里蹲守的第三天了,但他没有一点不耐烦,除了他早已习惯了这种任务以外,他们在宫里的人也说郑世肆那老家伙去后宫的次数越来越少了。

        虽然有关皇帝的传言什么都有,但冯若南却觉得有关骊宫的传言不一定都是假的。正如之前去昌盛伯府参加雅会时谢松洲提了一嘴骊宫,大家都讳莫如深的神色,再加上那许多的细节,冯若南觉得这倒不像是空穴来风,更像是有心人故意放出来的消息。

        然后他们找到了这一片,却不确定究竟是哪一间,直到几辆马车在夜色里驶入这间小院。

        魏十七虽然来定京并不久,却像早就对这里的大部分人了熟于心一般,一眼认出了这个摔得四仰八叉的女郎是冯若南之前私塾里的同窗,御史中丞的女儿,叫什么江风禾的,也多亏了她这一摔,不然他还真不好认。

        看够了热闹,一个侍卫一把将江风禾拽了起来,不管她身上的裙子变成了什么样,直接往前一推,险些再次摔倒的她撞到了一个太监的怀里,那群人又哈哈大笑起来。羞耻感一下冲上大脑,江风禾顾不上狼狈,一把将面前的太监推了个踉跄,捂住耳朵尖声尖叫起来,原本还在嘻嘻哈哈的侍卫们渐渐收敛了神色,用看向死人一般的眼神看向她。

        回过神来的太监一巴掌把江风禾打翻在地,原本就没束的头发像乱草一样糊了她一脸。

        “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给抬走,若是出了岔子小命不保,咱家可管不着。”之前那个打头的太监用尖细的声音道。

        还没等江风禾往后挪动几步,一个侍卫上前拎起她的后领,一掌就把她打晕扔到了马车里。

        马车缓缓而行,向北面的骊宫而去。

        直到马车消失在夜色里,魏十七才活动了下手脚,轻松的从树上下落,飞快回到了归南坊。

        归南坊内,魏十七说完正经事后就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喊着“小爷累死了”、“美人快来给我揉揉腿”诸如此般讨打的话,冯若南便让人带他回去休息,又安排了人继续监视那里,这才静下来细细思索。

        江风禾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江海吗?江海又为什么会把女儿送到那里?

        按传闻所说,骊宫是皇帝用来圈养美人的地方,至于为什么不在后宫而是皇宫北边的骊宫,大概是有些特殊的不能被人知晓的特殊癖好吧。

        冯若南不关心这个,但她觉得江海就算是要送,也该把女儿往后宫里送才是,若真要讨好皇帝,该是往骊宫些绝色的美人更合适,而不是他容貌不算出众的亲生女儿。除非,他并不是想要讨好皇帝,他是想借自己的女儿表达诚意、拉拢关系,那这个人,应当只有右相了。

        想通了这点,冯若南微微一笑,江海知道自己处境不妙,病急乱投医,想向右相投诚,可用来表示交好的他的女儿却被右相送到了骊宫,陛下身边,可见右相的态度。

        只怕江风禾进入骊宫的时候,也是江海的死期了。

        冯若南又叫人进来,嘱咐原本计划这几日要对江海的人按兵不动。

        “仔细监视江家,如果有别人动手,看看是不是右相的人,仔细不要暴露了我们的身份。”

        “是。”

        冯若南本以为骊宫就是郑世肆的酒池肉林,没想到这里面还有右相的手,看来骊宫确实不简单,而那个投放愿签的人,能知道这么多的内幕,她究竟是什么人?是否会有更多的消息?

        冯若南又将流光叫来,托她明日做一件事。

        -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打更的更夫打着哈欠从江家大门路过,紧接着,一道尖叫打破了这安静的清晨。

        江家大门上像是被人用血画符一般,写着“魏家之怨,江血先偿”,一旁则是一具血淋淋的尸体,被人挂在了房檐上,还在滴答滴答的滴血,而江家其他人的尸体则在院子里堆成了一座小山。

        刚刚冷却下来的定京再次沸腾起来,只是这次大家更加的讳莫如深,听见有人提起“魏”字恨不能当场找个地缝钻进去,当自己从未听到过才好。原本同样为魏家鸣不平的人也纷纷偃旗息鼓,要么是觉得这般手段太过血腥,哪怕魏家当真冤屈,也该告官府才对;要么觉得江家才是当真冤屈,从来没有证据说明江家与之相关,却害的江大人一家无辜受牵连。也有细心的人发现,江家姑娘江风禾并未在其中,只是不知是否还活着。

        听了下人的汇报,范政书勾起一边嘴角,冷笑几声,道:“他魏正不是爱做好人吗,不是为国为民吗,我便让他维护的百姓看看,他的正义值几分钱。”

        “管他是人是鬼,还敢在我头上作妖,哼,自不量力,不过是我的手下败……”

        没等说完他就忍不住捂住胸口急促的喘息起来,身旁的人给他顺了顺气,过了一会儿,他觉得胸闷的感觉好些了,又气的摔了一旁的茶杯,怒道:“太医院都是群废物,我他、奶、奶的吃了多少药了,半点用处都没有,去,给我找新的大夫来,治不好便砍了他们的狗头!”

        底下的人应声行动,过了半晌,右相又觉得困乏,让人扶着回去睡觉去了。

        -

        与此同时,归南坊也有了动作。

        有人在外面搭了个架子,架子上挂着一道告示,上面用十分板正的字体写着“愿签已选,诸位请一楼隔间自取。”

        有伙计也在旁边吆喝:“归南坊本月愿签已选,就挂在咱们一楼最上,待八月初将公之与众,大家可以来一楼领取自己的愿签,一次一人,想提前看看自己有没有中的不要错过啊。”

        定京人本就爱凑热闹,何况也不费事不费力的,当下便有几人排起了队。再加上归南坊本就备受大家关注,不管是冲着其背后神秘的势力还是他们做的事,因此这一消息很快也被大家连同江家的事传得沸沸扬扬,大家都当热闹凑,雪花般的愿签三日内就被领的零的七七八八。

        而这三日内,没有人来认领那个被选中的愿签,那间小院也没有别的动静。

        第四日的时候又下起了雨,上午还像是要将这天下破似的,下午又变的温和起来,淅淅沥沥的,下个没完。归南坊门外搭了个棚子,几张长桌长凳,便有些人在此停留,一边欣赏这雨中的落天河,一边问归南坊的伙计可否卖酒。

        伙计没有卖酒,而是给每桌都上了免费的点心与热茶。

        有两位女郎撑伞来这边躲雨,然后在这热闹之中进入了归南坊。

        来的人是万槿舟跟她的丫头。

        万槿舟是成国公的二女儿,成国公则是跟着郑世肆从阆州发家的,因为投靠的早,又是有功名在身的,郑世肆也比较看重他,等登基后便将他提为了国公爵位,可却是没什么实权的。

        来到那个小隔间,万槿舟有些紧张,她在外人眼里已经十七,只怕很快就要嫁人了,等嫁了人便更是求助无门了,眼下也是走投无路之举,可她还是希望能够有一丝丝的希望,希望自己的愿签能被选中。

        伙计询问她愿签的内容,她有些迟疑,但想起自己投都投了,这些人肯定早都看过了,便轻轻说出了愿签的内容。

        “我要死人开口说话,我要骊宫的尸体重见天日,我要那些花一样年纪的女子能够安息,我要一个公道。”这种能下定决心的话总是能给人勇气,万槿舟也好似越来越有底气一般,声音愈发大了起来。

        而那伙计听完第一句以后便笑得好似更真心了,等她说完,便对她施以一礼,道:“女郎,我们管事有情。”

        冯若南今日来的早,因为下雨的缘故,冯家人都在自己的院里没有出来,连给老夫人早起请安都免了,她便带着玉树早早过来了。

        等她穿戴收拾好,流光便告诉她愿签的主人来了,冯若南请她上来,却没想到居然是万槿舟。

        万槿舟与她都曾在周家私塾一同读书过,冯若南还记得秦先生夸赞最多的人除了崔清芷与江风禾,便是她了,只是冯若南想不通,她怎么会与骊宫有所联系。

        流光将其引到了客座,小丫头则在楼下等着。

        冯若南先开口寒暄一句,以免她紧张:“女郎应该知道了,本月归南坊选中了女郎的愿签。”

        万槿舟点点头,她属于冷艳型的女子,只是总是一副很恬静的样子,叫人看不见其真正的美丽所在。

        “只是实不相瞒,此事事关宫闱,想做不是那么简单的,而如今离我们的约定之期不足半月,因此才想请女郎过来,也好为我们提供些线索。”冯若南直奔主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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