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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东出陇右(八)


赤岭的夏天并不太热,素来畏暑的阿飞此刻却汗流浃背,坐如针毡。

        眼前小小一间跨院里仅高大的砖炉就占据了相当一块地盘,墙角散乱地堆放了许多工具和炭火,院内还立着数座矮小的石墩,像摆放得稀疏些的梅花桩。

        阿飞抬袖擦脸,转问道:“不如我们先回去吧?”

        他因着听说给大哥的黄骠马换掌的师傅已经到了市集,闲得无聊便想来围观,谁曾想这里十分闷热,院子里没有其他人在,仅砖炉内熊熊烈火燃烧着。

        诺布次仁闻言微微摇头,他皱着眉不知在想什么,视线没离开过院子角落那堆杂物。

        阿飞烦躁转身想出去透气,打开门时却惊喜道:“阿萤姑娘?好巧啊,你怎么也来这了?”

        “是很巧。”

        当然很巧,阿萤唇角笑意极浅。

        今日她换下丝质长裙,为便于骑马作男装打扮,别样的英姿飒爽,一时间阿飞看得痴了。

        见阿萤要迈步踏足院内,阿飞才想起来劝道:“里面热得很,阿萤姑娘别进来了吧。”

        “无碍。”

        言罢阿萤便款款走入小院,热气扑面而来,但她白皙面庞上未曾表露半分不适。

        “小红,乖,进来呀!”

        而谢了春人未至,声先到,她在外面软着声音哄自己的小马。但小红虽说只是一匹马,却聪慧非常,颇有自己的想法,她见说不动便只好作罢。

        她迈入小院,冲阿飞及诺布次仁点了点头以作招呼,苍绿色的眼珠子随后也锁定在院墙那堆杂物上。

        “三爷,近来如何,身体还康健吗?”

        谢了春面上笑意盈盈,笃定地向那边打招呼。

        “还……成,老黄……还能动弹。”

        而角落里传来的迟缓回答使得在场其他人都吃了一惊,他们都有一定内力傍身,但除却诺布次仁隐有所感,阿飞和阿萤根本无从感知到此人的存在。

        杂物堆簌簌散落,神秘的身影初露峥嵘,而他的真容也难免令人惊异。

        被谢了春称为三爷的老者面庞黧黑,眼神浑浊,鬓发散乱。他看上去矮小,是因为臀部以下空荡荡的,两条裤腿折上去在腰间打了个结。

        他没有双腿,仅能靠着双臂支撑身体行动,一举一动看上去慢条斯理的但实际上利索得很,丝毫不拖泥带水。

        纵然手里抓着锤子和铁钳也不影响行动,毫不费力地落在砖炉前的石墩上,这下他所处的高度便正好与火炉适配。

        阿飞恍然大悟,院中散落的石墩原是这种用途。

        黄三爷显然也听到了方才谢了春在院外的动作,“小红也在?”

        “是,您方便的话帮我检查一下,过几日我要出趟远门。”

        黄三爷与谢了春也算相熟,前两年她刚养马时事事不懂,便总去请教对方,过往更换的数套马具也都是老者亲手打造。

        “啧,小姑娘想闯荡江湖去……你爹娘他们知道吗?”

        说话时黄三爷挥了挥手中的铁钳,因着那铁钳有他整个上半身那么长,导致做出这一动作就显得颇为古怪。

        阿飞热得头昏脑涨,迷蒙间只觉得自己看到了只张牙舞爪的青蟹。

        “噗——”他到底没忍住笑出了声。

        “小子,笑什么?”

        浑浊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盯住阿飞,黄三爷拉下脸时气质更添几分阴鹜。他手腕一抖,铁钳划过的速度快到人眼难以捕捉,地上一个小物块随之急射而出。

        阿飞被砸得身形一晃,旋即剧烈咳嗽起来,“咳,咳咳……”

        那是一小块裹挟着炉灰的木炭,不偏不倚地砸在他的肩头,但是对此时的阿飞来说,身体的痛意都是其次的。他更心痛的是前几日才得的新衣服脏污一片,他的口鼻和眼睛被炉灰所迷,此刻形容不用说也极其狼狈。

        而阿萤姑娘就在一旁看着啊!

        诺布次仁先代自己的弟弟致歉,“多谢三爷手下留情。”

        但他又是个护短的性子,阿飞没做什么过分的错事,刚挨的那一下虽不伤及性命,但那力道也不轻,诺布次仁估计未来小半个月阿飞的右臂都不好活动,这足以令他不悦。

        “三爷宝刀未老啊,手上功夫更胜往昔。”

        “手上”二字被诺布次仁着重强调,他已经认出眼前这位是谁了。说来也讽刺,昔年赫赫有名的神偷以轻功步法名冠天下,如今却失了双腿,改名换姓,在陇西这般度日。

        “你……瞧着面熟。”

        黄三爷眼皮微抬,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圈,复又微眯着眼睛回忆,良久才阴恻恻地笑答,“我当是谁呢?怎么过了这么多年,还是副丧家犬模样呢?”

        两人言辞间针锋相对,而阿萤和谢了春之间也可谓是暗流涌动。

        方才在倒淌河畔,谢了春极为细致地为阿萤分析指出她在出手射落灯笼时就已经暴露,那根针太慢了,而灯盏掉落这样无足轻重的变故压根不会令诺布次仁分神,之后她意图伺机刺出的第二针只有落空的结局。

        在实力相差悬殊的前提下,这样冲动的暗杀计划完全不可行,存在失败的必然性,最后谢了春这般总结道。

        “实力相差悬殊?”

        阿萤却只留意到这几个字,她承认自己的昨夜有冲动的成分在,但是她判断诺布次仁至多是无为境巅峰层次,不知谢了春如何能得出相差悬殊这样的结论。

        谢了春笃定道:“不论内力只论武技,你已入无为境。”

        “是!”阿萤痛快承认。

        其实谢了春见过的顶尖高手也并不很多,不过恰好有个现成的她也熟悉的人可以用来作为比较。

        “肢体的残缺使得我爹注定止步于三昧境,但诺布次仁此人至少胜过我爹一线。”

        闻言阿萤神情微滞,眼底情绪一变再变。

        此前关于谢独鹰的情报想来准确无误,这位陇西巨贾在昔年一战后武艺已有数年不得寸进,他也趁势将重心都放在谢家生意的经营上。

        但这个比谢独鹰还要强过一线的异族人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他的真实身份是什么,对陇西局势对边关有什么影响?

        阿萤满腔心绪恍若一团乱麻。

        临时决定的出游被迫折返,但谢了春的确是个好性子,也应了阿萤的要求,甫一回到市集便着人带她去寻诺布次仁,谁知最后倒是与想要拜访黄三爷的谢了春殊途同归。

        此时阿萤正直勾勾地盯着谢了春,质疑道:“你应当能做到的。”

        “方才那位黄三爷出手,你为何不阻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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