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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爱子之心


顾青陶的话,让岛上的其他老人有些动容。

        这些年来,他们信奉着顾老,信奉着岛上的传统,盲目奉献,自我感动,却从没有考虑过子女的感受。

        “现在还不晚。”顾青陶看向身后的海面,脸上充满了希冀,“只要那个姑娘能活下来,一切都不晚。”

        按照顾青陶的说法,他们从来没有用岛外的人制造过沉水香。

        在此之前,都是岛上的老人们在临终前奉献出自己的躯体。

        他一直都觉得这个方式太过残忍。

        这几年在外求学,他越发觉得,人类的躯体对于沉水香来说只是个温床,总有一天,能用其他东西替代。

        可他的父亲却是一个坚守传统的人。

        在面对儿子的阻拦无动于衷。

        苏信意识到了顾老的顽固,“他说服不了他。”

        他得出了结论,“那么,现在该用我的方法了。”

        宋连蝉顺着他的目光朝海面看去,只见刚刚消失在海里的沈尧山突然浮出水面。

        “顾老,自从开始杀人后,您有真正闻过沉水香的味道吗?”

        苏信问他。

        顾老面色一沉,没有说话。

        宋连蝉注意力完全在海面上。

        她有些诧异,因为此刻出现在海面上的一幕,完全是她梦中的画面。

        她看到那个姑娘的躯体从海底缓缓上浮,当她的脸接触到空气的那一刻,所有的生长物有如盔甲一般,自动脱落了下来。

        她哭泣的一只眼是闭着的,另一只眼睛睁开,看着的正是此时悬挂在天空的一轮新月。

        海风中弥漫着一股绝望的气味。

        海滩上众人的神情开始变得紧张,周围的一切都发生了变化。

        有隆隆的雷声落下,乌云遮住了月亮。

        浪潮一波接着一波拍打着海岸。

        那些发光的水母不见了,海底一片漆黑。

        “海里有东西!”

        有人畏惧地惊呼。

        宋连蝉此时也沉浸在这股气味之中。

        不仅是天色的变化,连周围的气温都突然骤降了十几度。

        她环抱着手臂,与其他人一样被冻地瑟瑟发抖。

        只见漆黑一片的海洋中,从水底走出了十几个苍白的少女身影。

        她们那海藻般的长发湿漉漉地披散在面颊上,遮挡住五官,浑身上下没有半点生机。

        像死在海底的游魂。

        她们就这样赤着脚,一步一步地从海里走了出来,每靠近一步,周围的温度又会再冷一分。

        有人害怕地惊叫,哈出了白气。

        想要转身逃跑,却依旧被困在原地。

        “奇怪。”

        宋连蝉难过地揉了揉眼睛,气氛太过凝重,所有人好像都被强加了某些情绪。

        在气味的诱导下,人一下子变得悲观绝望了起来。

        好似下一秒,自己也要经历死亡。

        她闻过沉水香的味道,完全不是这样子的。

        气味消散地很快,幻觉破灭后,遗留下的情绪还在。

        刚才还顽固无比的顾老一下子跌倒在地上,不停地喃喃,“怎么会这样……”

        海岸边,沈尧山已经把那姑娘拖上了岸。

        她很幸运,虽然耗尽气力奄奄一息,但还活着。

        苏信摩挲着手指上细小的伤口,补充道,“沉水香不是单一的一种味道,而是各种气味的综合。被困在海底的人,也会将自己的情绪植入到沉水香中,一旦心有不甘,气味就会变质。你该庆幸,她还活着。否则,事情就不会这么简单了。”

        宋连蝉低下头来,抓着自己的手指。

        有那么一瞬间,以为他在说自己。

        可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矫情。

        此时的顾老一改之前的态度,像看见救赎一般,丢掉拐杖,朝着苏信走来,忽然紧紧抓住了他的手。

        他的身体下坠,几乎是跪在地上,“我也不想这样的,我们已经被逼到绝路了!”

        这突如其来的示弱,让顾青陶也愣住了。

        “爸,谁逼你了?”

        苏信并不习惯和别人有过多的身体接触,冷淡地抽开被顾老抓住的手。

        顾老一下子栽倒在地上。

        顾青陶从未见过父亲如此脆弱的样子。

        在他的印象中,父亲永远是严厉而充满威严的。

        “爸,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到底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你们抓人沉水制香,难道……不是为了……钱?”

        顾老无力地苦笑,“钱?”

        他抓住儿子的肩膀,轻轻拍了拍,开始说出实情。

        “一个月前,有人来到岛上,开出一笔订单,他们需要很多沉水香。我知道这完全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所以当场拒绝了,可……他们竟然用孩子们的性命威胁我们……”

        这座岛屿上的年轻人并不生活在岛上。

        老人们努力把孩子抚养成年后,就会送他们出岛,接受更好的教育。

        他们不希望自己的孩子也跟他们一样,在与世隔绝的小岛上生活一辈子。

        “他们不用给一分钱,因为孩子们的性命就是他们的筹码。”

        顾老说到这里,用力地捏住顾青陶的肩膀,低下头。

        “人不沉水,何来异香……不仅仅是你母亲,岛上的老人大多都打算牺牲自己,可这还远远不够,我们上哪里去找这么多的人制香……”

        被逼无奈之下,才打起了岛外人的主意。

        顾青陶的身子晃了晃,“所以……母亲并不是癌症晚期?她……她是完全健康的,只是为了保护我,决定牺牲自己?”

        顾老艰难地点了点头,而后看向苏信,喃喃着,“你和他……真的很像……”

        苏信的眉头皱了一下。

        “二十年前,他也来过这座岛屿。当时青陶还小,我也还年轻。”

        顾老缓缓站了起来,“他是我见过的第一个最有天赋的调香师,而你,是第二个的。”

        今夜,他们在海滩上经历的幻觉,足以用来验证苏信的调香天赋。

        顾老拾起拐杖,拍去上面的细沙。

        “很久很久以前,我的父亲跟我说过一个故事,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人,生下来就注定是神明的孩子。他们天赋异禀,外表看上去与常人无异,唯一不同的,是他们强大的记忆。”

        二十年发生了很多事情,时至今日,他都已经忘记了。

        他的记忆力是有限的,所以只会记下那些令他印象深刻的人或事情。

        “我的父亲称那些人为见证者。他来到岛上,我把这个故事说给他听,他却纠正了我。”

        顾老拄着拐杖,站在苏信的面前,看着他的眼睛。

        “他说,我父亲的说法是错误的,不是见证者,而是……后觉者。”

        原来p早就在二十年前,就已经来过了这里。

        苏信的眼底闪过一丝疑惑,只一瞬,又恢复了平静。

        宋连蝉看向他。

        p来过这里,那么按照记忆的传承模式,苏信对这里应该也很熟悉才对。

        可看苏信的表现,他好像也是第一次来。

        苏信之前说过,p的记忆传承到他这里,出现了差错,有一部分属于p自己的记忆并没有传承给他。

        现在看来,确实是这样的。

        眼下,顾老仿佛猜出了苏信的身份。

        他走到一块礁石前,用力地折断了自己的拐杖,从里面取出一个小巧的木盒后,再次来到苏信面前,态度变得恭敬了起来。

        “希望您可以把青陶,收进您的羽翼。”

        他恳切地低下头,双手奉上那个木盒,“这是我的父亲去世后留下的。”

        苏信接过木盒,不用打开看,就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

        顾老擦了擦眼角,在一片暮色中,他的背影显得尤其瘦小。

        “现在,我把我最珍贵的东西,都交给您了,求您一定要保护孩子们的周全。”

        其他老人也纷纷跪了下来。

        沈尧山吓了一跳,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怎么回事儿啊,欸你们快起来,老人家身体要紧。”

        说了半天,没人搭理,就只能去拉宋连蝉,“你倒是想办法让大佬开口平身啊。”

        苏信在这样的场合一向话少地出奇,仿佛字字金贵。

        宋连蝉戳了戳他。

        原本沉默着的苏信,面对老人的馈赠和请求,他也只是略点下头,说了四个字。

        “尽我所能。”

        顾老这才松了口气。

        他又变回之前那个威严无比的父亲,仿佛刚才的脆弱都是假象。

        “船已经帮你们准备好了,青陶,你带着你母亲,跟他们一起走!”不容置喙的语气。

        苏信答应帮忙保护其他岛民们的孩子,老人们终于没有后顾之忧。

        顾青陶原本不想走,可在顾老强硬的态度之下,不得不充当起临时船长,带他们离开渔人湾。

        出发时天微亮。

        风吹来,海雾紧贴着水面上下浮动。

        发光的水母早已离开,海平面以下一片漆黑,连礁石也看不真切。

        宋连蝉照顾完那个虚弱的女孩,从船舱里出来。

        她看见苏信孤独地立在船头,背影险些淹没在白蒙蒙的海雾里。

        “二十年前来这里的那个人……他有没有告诉你他的名字?”他低声问着。

        顾老站在沙滩上沉思了一会儿,海浪打湿他的鞋。

        “他刚上岛的时候,精神状态很差。”

        时隔二十年,顾老重新回忆起那个年轻人,“他说他曾经有很多名字,但那些又都不是他的名字。后来我又追问了一遍,他才告诉我,他有两个名字,叫哪一个都可以。”

        顾老停顿了一下,努力回忆着。

        海鸟从他的身边落下又飞起。

        “他说他叫易牙,或者是裴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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