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十七条准则
他们向走廊尽头的电梯走去，在金属门开启之前，史蒂夫回过头，望向隧道般狭长的长方体空间。他看到613房间紧闭的门，头脑中有一部分逐渐钝化模糊，来不及抓住，就像尘埃被风吹散，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刚刚是不是和我说了什么，关于塞西尔酒店和那位女士？”
他忘记了那段介于真实和虚幻间的记忆，连同帕斯特说的话，无形的意志抹除了这些疯狂的诱因。
这很正常，但医生不打算开口——哪怕从头到尾再解释一遍，史蒂夫也不会记得，就像他当初向蝙蝠侠描述图利斯大楼的异常，对方能听懂的只有那些正常存在并被人们所接受的形容与描述。
其实这是件好事，当你看清深渊，也意味着你已身坠其中。他不希望美国队长成为阿卡姆精神病院的后继者，不然弗朗西斯诊所附近的银行再被劫持，他们就得等nypd来救援了。
而当他们进入电梯，上行到目标楼层，史蒂夫已经忘了他为什么提出那个问题。
帕斯特：“你到过14层吗？”
史蒂夫点头，他伪装的身份是来自美国东部的失业青年，性格热情又善于把握机会，几乎和每一层的住客都打过交道。
他关注的重点当然是那些案发地所在楼层，但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冬天不是加州海岸的旅游旺季，塞西尔酒店更不会是有钱游客的第一选择，而长居在此的客人要么因为兜里没钱贪图便宜，要么在灰色地带游走藏匿躲避，无论是哪一种，在白天大多数房间都少有人进出——至少史蒂夫只在各条走廊上碰到过酒店的工作人员。
电梯提示铃断断续续响了三下，厢体的厅门缓缓向两边打开，在史蒂夫踏上14层走廊时，熟悉的困惑感像沾满了水的海绵球一样在他的头脑中膨胀，他真的到过这里吗？
脚下的簇绒地毯不是织物特有的柔软，更像是某种半液体状态的橡胶制品，因为压力凹陷牢牢吸附在脚底，在抬脚离开时快速恢复原状。室温陡然升高，却仍存在一种矛盾的阴冷，就像在夏天的烈日下情不自禁的寒噤。和温度一起从脚底蔓延而上的还有极不明显的震动，贴近呼吸和脚步的频率，至少普通人的感知力不足以察觉。
诡异的念头占据了他的思维——他们像走在某种生物的体内，在它的喉管、胃袋或其他脏器里。
“我想我们找对地方了。”l陈述的语气响在史蒂夫耳侧，而后他的视线里出现了一只手。
那只手干净修长，没有伤疤和老茧，薄薄的皮肤包裹着漂亮的轮廓，掌心向上，指节微曲，像一个邀请的姿态。
帕斯特的视线穿过走廊深处昏暗的灰雾，闻到使他心跳加速血液鼓噪的诱人香气：“接下来你将看到真正的‘异常’，我的能力只能通过肢体接触维持你的精神状态。”
“thesubscriberyouaredailingcannot”
“无法拨通莱克医生的电话，加西亚，查一下他的工作地点和联系方式。”jj神情严肃，手里的文件被她紧紧捏出折痕。
他们在圣迭戈调查艾琳的过去，找到线索的同时也发现了更多的谜团。脱去罗斯布朗的遗孀身份，艾琳原本的姓氏洛佩斯是典型的墨西哥传统。洛佩斯一家23年前跨过边境在这座小镇安家，短短四年后就消失在了镇上。
那个时候警察局的人口普查和登记系统尚不完备，小镇档案室里保留的纸质资料潮湿发霉被老鼠啃咬的情况也十分常见，他们整理了上面为数不多的信息，又分别拜访曾与洛佩斯一家做过邻居和同事的居民们。
“那都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洛佩斯一家独进独出，很少和我们交往如果一定要说，我只记得那家的男主人性格很好，就是在某些方面有点固执，经常和妻子争吵他们的女儿？那时候几岁？很少见到她，我不记得了”
“我得回去工作了。”肤色黝黑的男人指了指西面，朝摩根和瑞德说，“哦，还有一点，洛佩斯一家失踪的时候他们的房子也起了大火，我们都以为是被烧死了，但警方通告无人伤亡。如果你们想去看看，沿着这条路直走，不过那里已经新建成了体育馆。”
23年前，按照艾琳现在的身份证上填写的年龄判断，她六岁来到美国，失踪时也只有十岁。
他们心中隐隐有了预感，那是经历过无数案件后对最糟糕情况的本能预演，将那场火灾的卷宗复盘了几遍后，bau和圣迭戈的警员们在距离体育馆不远的树林里挖出了两具尸体。
没有基因库做对比，尸体在地中海气候区埋藏了近二十年后只剩下白骨，身上的衣物、证件、配饰都不足以证实他们的身份，但通过交叉排除那段时间的失踪人口，基本可以锁定是洛佩斯夫妇。
那么艾琳洛佩斯，那个当年仅有十岁的女孩，在这场凶杀案里扮演了怎样的角色？
“无论如何，单凭她的能力是没有办法将两具成年人的尸体搬运埋藏进树林，并掩饰所有痕迹的。”
圣迭戈确实是个小镇，警力不充沛，警员的素质也无法和纽约大都会这些城市相比，但不代表他们是一群傻子。
作为一个家庭的唯一幸存者，他们一般将孩子作为受害者和弱势一方考虑，查找分析外来的危险源。但结合曾经的邻居们的说辞和bau长期积累的经验，在没有侧写的情况下，洛佩斯先生的行为特征已经接近他们曾遇到过的性侵子女的罪犯，结合艾琳高攻击性、高执行力和远超常人的智力，她有很大可能制定了纵火和谋杀二合一的计划，并在某些人的帮助下摆脱这个畸形的家庭。
顺着这条线向下排查，加西亚没有在近二十年的收养关系登记中找到艾琳的名字和照片，但是
“我找到了这个。”黑客女王轻快的敲击回车键，屏幕上密密麻麻的资料被一张表格取代。
“艾莉丝克莱尔，十二岁，无监护人，1987年由纽约杜兰特福利机构接收，1988年被收养。”瑞德飞快念出表格上的信息，除了姓名和户籍所在地，照片上的女孩和艾琳一模一样。
bau小组还没来得及思考两年的空白时间和艾琳十三岁之后的经历，瑞德突然惊呼出声。
“杜兰特福利机构！我记得莱克医生也是在这里被收养的”
帕斯特不知道bau正在往他无法接收信号的手机里拨打电话。
他正和史蒂夫一起走过14层的走廊，手贴手的那种。
那不超过四分之一个手掌的接触面积说贴都是夸张了，虽然医生是有洁癖，并且不习惯和他人接触，但能力所致还是让他强迫自己接受了这一点——没想到对此反应强烈的反而是史蒂夫。
美国队长不是没有和同性亲密接触过，在军队和战友们一起训练执行任务时，他们还经常赤膊摔跤——尽管他的经验并不多——他瘦小时没人愿意和他比试，等到注射了血清，罗杰斯队长也不会主动降维打击。
男人之间的勾肩搭背也很正常，就像他和巴基但把这个画面换到l身上就有种说不上来的违和，他神秘、疏离、冷淡又站在帮助者的一方，这些特质在危险的情境中更为突出，以至于史蒂夫觉得握住他的手都算得上是一种冒犯。
事实上，仅仅是现在这样用他宽大的手掌略微笼罩着对方微凉的指尖，就已经让他像个第一次亲吻女孩的纯情毛头小子似的心脏砰砰跳了。
他只好移开视线，去看走廊两侧墙壁上挂着的装饰画。
被异常同化的14层和他记忆中的不同，长长的走廊两侧挂满的画作代替了房间，每一幅都有等身高，从天花板下至地面，只是里面的内容称不上艺术，甚至称不上画作——但除此之外，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定义它们。
干枯黑色的骨骼或是不知名的长条状生物尸体被密密麻麻缝合在一起框出长方形的轮廓，史蒂夫有一瞬间的眩晕，随之头脑一清。
l站在他身侧，宽大的深蓝色斗篷流动感极强，在走动和抬手间勾勒出漂亮而单薄的身体线条，看不清神情，但你却能从他每一个细微的动作和语气中感觉到那种镇定与冷静——他真的是个很棒的队友，史蒂夫想。
他们正站在第一幅画前，上面是十几对四肢和一个头颅拼接成的怪异人体，扑面而来的血腥味和腐臭的湿冷感让人无法怀疑它的真实性。
帕斯特从史蒂夫的精神状态中感知他在直面这种不同寻常画面时的不适、厌恶与恐惧，但他对此并没有产生这样生理性的反感——当然也称不上喜欢。
如果这些残肢真实存在，上面会滋生多少细菌、病毒和污垢？
医生屈起手指敲了敲“画框”。
幸好他带了手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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