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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首登战场


纷飞的大雪仍旧没有停的迹象,士兵们虽是魏国人,但平川城的气候与潮州的差异很大,他们对这湿冷的气候一时难适应,所以,这次偷袭迎江城的主力不得不换成了陈人。为了防止剩余的陈人会叛乱,同袍留下了精英队的半数人,并这个重任交给了宋显、千秋一和陈文林。

        孟洵对蔺桡没有过多的怨念,父债子偿并不公平,所以始终抱着观望的态度,或许曾经与陈人对阵过太多次,太过了解其狡诈的性子,纵使同袍再三表示他不会临阵倒戈,仍旧无法产生丝毫信任。远远看着蔺山为他整理战甲,心中升起一个并不光彩的办法,扣人质。

        “怀山,此番重用陈人,同袍是在赌,胜负关键均在蔺桡,幸好蔺山不会武,不能随着一起,你在后方就看好蔺山。”孟洵微眯着眼,继续道,“扣个人质,总比手里什么都没有好,万一他反了,你就杀了蔺山。”

        “嗯,不过比起蔺桡,我更担心的是同泽。”瞥了一眼正在整装的同泽,他心中始终不舍,“他还不到十三岁,战场无情,我还想让他再等两年。”

        “不小了,我不足十岁就随父亲游历江湖、十二岁就上战场杀敌了。同泽是秦家的人,也是我姐姐的孩子,注定要在烽火狼烟中闯出一番天地,此次有我和同袍在,你就放心吧。”拍拍他的肩膀,“看好同裳,那丫头鬼心眼太多,稍不注意就要惹出祸来。”

        点点头,秦怀山将佩剑系在他的腰间,俯仰见,视线恍惚,仿若又看到了那个初登战场的意气风发少年。

        “怀山,你说我老了吗?”

        “没有,就是年纪大了点。”

        “切,还不是一个意思。”

        雪花纷飞,扯起一抹笑,昵了他一眼,孟洵转过身去扬了扬手里的头盔,率先走下高台。

        马上就要三十二岁了,孟洵知道自己已经不再年轻,可是所有的一切都由不得自己去作主,自己甚至没有倚老卖老的资格。游历山河、隐姓埋名,那曾经是自己的梦想,可如今,还是要披甲上阵,刀剑舔血。或许,这就是自己的命数吧。

        呼号的风吹在脸上,像猫儿尖利的爪子挠上一道那般又疼又痒。银白色的盔甲挂在身上,同泽自幼喜爱打仗攻城的游戏,心中是对未知战场的无限期待,他故意挺直了脊背,紧紧握着手中的游龙佩剑,那是父亲的佩剑,虽然已经过了很多年,但似乎仍旧留存着独属于父亲的温度,同时,耳畔似乎已经传来了嘶鸣之声。

        “二哥,你要万事小心,跟好大哥,知道吗?”同裳整理着他的铠甲,不放心的叮嘱,“战场不比街边,这是你第一次上战场,可别逞能。”

        “平时没见你这丫头唠叨,今日怎么说个没完。”

        “人家还不是担心你!你但凡着调点,我都不会说这么话!”同裳狠狠的勒着他的头盔绳,恶狠狠道,“说这么多,你知道我回去要喝多少水吗?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我逗你的,看你还生气了。”

        同泽昵了她一眼,见她真生气了,便蹲下身来,将她揽进怀里,轻轻拍着脊背安抚,说着讨好的话。

        其实,同裳不是真的生气,只是担心。毕竟,二哥与大哥的文武全才不同,他的武功虽然进步很快,但从未上过战场,喜欢逞能,性子又爱冒进,很难让人不为之担忧。

        “同裳,无聊就去找念君姐姐玩,我和大哥很快就回来。”

        “好!”

        “对了,不去跟漂亮哥哥嘱咐几句?”故意试探她,同泽酸溜溜道,“他也是要上战场的人哦。”

        “不去,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了。你这臭小子,可给我省点心吧!想我才八岁,就要跟着你屁股后面操心,会未老先衰的好吗?”

        “这么说你二哥,看我不惩罚你!”

        说罢,同泽卯足力气娴熟的将她高高举起,同裳俯看着兄长的笑颜,咯咯地笑起来,将士们看着他们二人嬉戏的样子,也被感染的纷纷露出笑容来。

        五万人马整军待发,同袍特意走到弟弟身边,拍拍他的肩膀,兄弟二人对视一眼,一个盛满了不舍,一个盛满了期待。

        “敬之,万要小心。”

        “放心,一定凯旋。”

        千秋一握着他的手,见他点头,又走到花木云身边,仔细的嘱咐了几句,才不依不舍的站回秦怀山旁边。视线中,孟洵跨上战马,勒紧缰绳,率先走在前面,同袍、同泽、蔺桡和花木云跟在后面,浩浩荡荡的队伍,借着夜色,开始了对前路漫漫的探索。

        “木云兄,万事小心,我等你们回来。”

        耳畔一遍遍回荡着千秋一悦耳的叮嘱,脑海中是她温柔的模样,花木云嘴角始终挂着笑意,对他来说,能够与小一朝夕相见,能够享受着比同袍差一点的关心,对自己来说已经是一件天大幸福的事了。他在心里默默的发誓,小一,我一定会让你看到一个不一样的太平盛世。

        “舅舅,什么心情?”

        自己虽然不太紧张,但心里多少也有些七上八下,同泽不敢去调侃兄长,怕他会更加担心自己,便轻夹马腹来到舅舅身边,笑着打趣。

        “十年之后,再临战场,是激动更多还是兴奋更多?”

        “平时让你多读书,兴奋和激动意思不是差不多吗?”孟洵瞪着他,无奈的叹了口气,“罢了,我对你的要求也不高,慢慢来吧。”

        “你还没说是什么感觉呢?”同泽不依不饶的追问,“舅舅,什么感觉啊。”

        孟洵沉了口气,仔细的想了想,他不知是不是自己年纪大了,心中好像已经没有往日跨上战马的那种热血澎湃,如今的一颗心,十分平静,与平日里上街去收账一般,好似征战是一件很普通的事。

        “很平静。”他淡淡道,“平静的不能再平静。”

        “什么意思,哥,你听到了没?舅舅什么意思。”

        见舅舅打马跃到前面并不打算给自己解释,同泽连忙拉住经过身边的兄长,不解的拧着眉头。在他看来,战场嘛,定是烽火缭绕、杀生呼嚎的,如此大场面又不是上街收租子、喝酒看戏,心情又怎么会平静呢?

        同袍对他的疑问感同身受,毕竟,将军府还在时,自己就问过父亲这个问题,当时父亲也是犹豫了一下,做出与舅舅一样的回答,平静。虽然自己至今也不能理解,但或许经历了更多大风大浪后便能体会了吧。

        “见惯生死,再无炼狱。”

        很想揉揉弟弟的头,但眼下戴着盔甲,同袍只能伸长了胳膊,捏了一下他的脸,露出一抹宠溺的笑意。同泽被他的话弄得更加模糊,但却没有再追问,毕竟谈及生死,已是世间最大之事。

        迎江城,弹丸之地,在秦国统治时,只是潮州的一部分,叫淮元村,当初秦勇昌为了让魏国不再出兵攻袭,才故意将其独立设城,并赐名迎江,所以迎江城距离潮州只有一日的路程,若是快马加鞭,五六个时辰便能抵达。

        陈人在蔺桡的带领下,老实本分的跟着孟洵等人,其实从一个士兵的角度来说,他们虽然是陈国子民,但撇家舍业出来参军的多数是穷苦人家出身,家中父母妻儿还在等着自己衣锦还乡,只要能建功立业,又为何要将国别区分的那般清楚呢。而且,少将军曾说,这个秦同袍,说不定真的能带领大家统一四国,届时若真的实现了四海归一,便真的可以卸甲归田,安度余生了。

        “木云兄,你笑什么呢?”

        张玄觉拍马来到花木云的身侧,在他看来,这个小军侯虽然目前不具备攻击性,但他心里喜欢的是同袍未过门的妻子,手里又有花城珏,一旦日后翻了脸,将是起义军最大的隐患。但显然,如果自己单凭猜忌就针对他、甚至害了他,千秋一也绝对不会让自己好过,届时,别说自己,就是同袍,也一定会受牵连。

        “没什么。”

        花木云自然不会告诉张玄觉自己在想可爱又善良的小一,她是秦同袍未过门的妻子,自己是个外人,若表达了惦念之情,小一的名声可就毁了。

        “还以为你在笑随岳的事。”

        主动抛出试探,张玄觉故作无所谓的盯着花木云的侧脸,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小的神色变化。但是显然他多虑了,花木云根本就没打算有任何隐瞒,大大方方的转过头来对着他,严肃的摇了摇头。

        “随岳的事,我始终想不通。他是谁的人,为什么要暴露,又为什么离奇死了,我都想不通。玄觉你有什么见地吗?”

        “我也没什么想法,反正守得云开见月明。”

        轻轻一笑,张玄觉不咸不淡的结束了这个话题,假装从未有过什么试探,笑着与花木云继续并肩前行。

        饱读诗书,见惯了大家门楣之间的唇枪舌剑、暗藏玄机,花木云自然知道张玄觉刚刚那番话的用意,但他不愿意去多想,也不愿意撕破脸去质问什么、为自己澄清什么,别人爱怎么想,是别人的事,只要自己活的坦荡磊落就够了。何况,人这一辈子,总归是要让人怀疑的,只要最在乎的人是信任自己的,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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