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方圆周末回家看父母，叶田田也在，方圆看只有叶田田一个人，笑道，“小姑姑和小姑父没来？”
叶田田靠在沙发上，对着光看她新做的指甲，“我爸和我妈出去旅游了，家里就我一个人。”
“你怎么没一起去？”
“我想去呢，他们不带我，说要过二人世界”，叶田田皱着眉，“姐，我能去你家住吗？一个人住那么大个院子，我有点害怕，尤其晚上冷嗖嗖的，总觉得……”
方圆失笑，“你都多大了，还不敢一个人住啊，来吧，刚好你姐夫这阵子不在，我也一个人。”
方凌霄从屋里跳出来，“小姑姑，我也要去。”
方圆伸指一戳他额头，“怎么什么都有你，好好，一起去。”
叶田田道，“姐夫出差了？多久回来”
方圆含糊道，“嗯……他们公司要他去外地办事，具体我也没细问，好像……要去几个月。”
赵桂珍端出一盘冰过的荔枝，剥好了壳放在叶田田面前，“田田，你那个指甲剥皮不方便，舅妈剥给你。”
叶田田懒洋洋一抬眼皮，“谢谢舅妈。”
方圆有些心酸，默不作声去了厨房，帮方朝阳打下手。
桌上一盘栗子烧鸡，一条清蒸多宝鱼，一碗梅菜扣肉，地三鲜，醋溜土豆丝，赵桂珍满脸堆笑，“田田，舅妈家吃的简陋，比不了你家，你别嫌弃啊。”
方圆想起来方凌霄眼下就要入学，忙道，“妈，霄霄上学的事弄得怎么样？”
赵桂珍看一眼叶田田，笑道，“你小姑姑托人帮忙去办了，说是能去咱家后面的那个一小。”
“那太好了，等小姑姑回来一定好好谢谢她。”
赵桂珍数落她，“你就这么一个侄儿，还不上心，这都几月了，现在才想起来问他上学的事，家里真是什么都指不上你。”
方凌霄拉着赵桂珍的手，上下左右的晃，“奶奶，我不想上学。”
赵桂珍板着脸，“不行，本来去年你就该去上学的，我就是太惯着你了，今年必须得去。”
方凌霄苦着脸，“那我这几天要住小姑姑那里。”
“你就是在家待不住，是不是？一天到晚不着家，天天跟一群野孩子混在一起，看哪天人贩子把你拐跑了，你就消停了。”
方圆微笑道，“学校里能交到很多新朋友呢”，想起何笑笑也在一小，“你笑笑妹妹也在一小呢，你俩可以作个伴，不好吗？”
赵桂珍道，“何家那个丫头片子也在一小？”
“嗯，她比霄霄小一岁，也是今年上学。”
“一个丫头片子，念那么好的学校做什么。”
叶田田伸在半空中的筷子停了停，赵桂珍意识到说错了话，忙给她夹一块鸡腿，“不说这个了，吃饭吃饭。”
叶田田小心的把那块鸡肉拨到一边，起身去厨房换了双筷子。
叶田田新买了一辆保时捷，停在赵家老旧的小区里格外显眼，方圆心里生出几分羡慕，环着车看过一圈，坐进去，“田田，这车多少钱？”
叶田田给方凌霄系上安全带，漫不经心道，“百来万吧，我还是喜欢跑车，我爸不让买，连这车都说太显眼，我磨了好久他才答应的。”
方圆摸一摸座椅上的真皮，低低叹一口气，不知怎地，脑中却突然冒出董静姝那句，“成年人，钱在哪里，爱就在哪里。”
叶田田第一次来方圆家，打量了一下家具陈设，不由皱了皱眉。
客房的床垫是没有听说过的牌子，床单用手一捻就知道不是高支高密，墙上挂了一台国产空调，看着也不像静音的，这让她晚上怎么睡？
方凌霄在暗房里进进出出，拿着几张照片跑出来，“小姑姑，这些照片都是小姑父照的吗？上面都是谁呀？”
方圆拿过看了看，照片里是个陌生男子，正是那天挂着的几张照片里的一张，周远明晾干收好了，又叫方一航翻出来。
叶田田把头凑过来，“人家都喜欢照美女，姐夫怎么照个男的？这男的也不好看呀”，翻过去，背面写着个极小的贺字。
后面一张是个平平无奇的女人，眉目寡淡，过眼既忘，翻过去，背后也有个小小的魏字。
方圆把照片拢好，轻轻拍一下方凌霄的后脑勺，“淘气，不准动你姑父的东西，小心他回来打你屁股。”
叶田田道，“姐，这照的都是谁？”
方圆随口道，“我也不认识，随便照的吧”，起身把照片放回暗房。
叶田田在方圆家住了几天，实在睡不惯客房的床，嚷着要回家，方凌霄却是很能待得住，直住到了要开学才回去。
方圆带他去买了书包文具，又塞了一点零花钱给他，“霄霄，你要乖，在学校要听老师的话，不要跟同学闹脾气，知道吗？”
方凌霄来回扯着新书包的袋子，小声道，“小姑姑，我不想上学。”
方圆摸摸他的头，“你已经比别人晚了一年呢，好好念书，不要让奶奶失望，奶奶最疼的就是你。”
方凌霄突然道，“笑笑也跟我在一个班吗？”
方圆捏捏他的脸，“过两天开学不就知道了。”
方凌霄进校门的第二天，就被叫了家长。
赵桂珍知道叫方正还不如不叫，又去找了方圆。
两个人急匆匆赶到学校，方凌霄面无表情站在老师旁边，一个小胖子在妈妈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何笑笑一会看看这个，一会看看那个，泪珠在眼眶里打转。
看到方圆来了，何笑笑牵住方圆的衣角，声音小小的叫一句，“小舅妈。”
原来是班上两个小胖子欺负何笑笑，一个拉住了她的小辫子，一个抓了一只毛毛虫，放在她脖子上，何笑笑吓得要哭，方凌霄过来，两只手指夹起毛毛虫，另一只手捏住了小胖子的两颊，迫他张开嘴，把毛毛虫塞了进去。
小胖子的妈妈看对方家长来了，忙道，“哎呦，你们家孩子也太能欺负人了，小小的年纪怎么这么坏，那毛毛虫也不知道有没有毒，要是我家浩浩有什么问题，你们要负责的。”
方凌霄淡淡道，“是他们先欺负笑笑的。”
“我们家浩浩就是吓唬吓唬她，谁像你，把毛毛虫放到别人嘴里，你家里不知道怎么教孩子的，爸爸也不来，听说也没有妈妈，怪不得这么没教养。”
方凌霄抬眼看她，额头青筋直跳，方圆拉住他，“这位家长，你怎么说话呢，是你家孩子先欺负人的，要说教养，也轮不到你说吧。”
赵桂珍横在她身前，口沫横飞，“欧呦，你儿子倒是有妈，我看他教养也没好到哪里去，别是个小妈养的吧。”
小胖子妈妈气得眼角直抽，周远黎也赶到了，何笑笑扑到妈妈怀里，泪珠一连串的滚下来。
小胖子妈妈论骂骂不过赵桂珍，论理自家儿子好像也并不很占理，老师又在两边和稀泥，只得带着儿子，骂骂咧咧回去了。
周远黎牵住何笑笑的手，向方凌霄温柔的笑一笑，“谢谢你呀。”
方凌霄低下头，用脚尖在地上划来划去，不说话。
周远黎领何笑笑回家，方凌霄看着一大一小远去的背影，突然牵住方圆的手，“小姑姑，我也想有妈妈。”
方圆看他眼圈都红了，心里暗叹一声，赵桂珍恨恨拍他一巴掌，“臭小子，你这都跟谁学的？把毛毛虫塞到人家嘴里？都是那群野孩子把你带坏了，叫你不要跟他们玩儿，你还不听！”
扯住了他领子就要回家，“那个小丫头片子被人欺负关你屁事？管那么多闲事，我看你就是闲的！”
方凌霄闭上嘴，一声不吭的被拉走了。
这天周末，方圆在公司加班，方朝霞打来电话，“圆圆，你现在在哪？”
方圆道，“在公司加班呢，小姑姑回来了？玩得好吗？”
方朝霞仿佛含了几分哽咽，“我们不是出去玩，圆圆，你现在过来，我有事要跟你说。”
方圆有些疑惑，“那……我晚上过去行吗？现在手里还一堆活儿。”
方朝霞语气坚决，“你手里的事先放一放，立刻过来。”
小姑姑甚少用这种语气说话，方圆只得丢了手里的活，赶去叶家。
在门口正撞见叶田田，叶田田奇道，“姐，你怎么来了？”
方圆道，“小姑姑刚才给我打电话，要我立刻过来。”
叶田田皱眉道，“我在外面逛街呢，我爸刚打电话，也是叫我立刻回来。”
两人进了门，却见赵桂珍和方朝阳也在，方圆不由有些诧异，小姑姑把自己一家都叫来做什么？
叶田田笑道，“爸，妈，你们回来怎么不说一声？我好去接你们。”
叶维贤坐在沙发上不说话，方圆看他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又说不出来，过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是他的头发。
叶维贤从前保养极好，然不过两月不见，他一头乌发，尽皆成白，面容灰败，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十岁。
叶田田也发现了，她倒吸一口凉气，“爸，你怎么了？”
茶几上摆了个木盒子，方朝霞伸手推到叶田田面前，“打开。”
叶田田心里一沉，伸手慢慢揭起盒盖，旁边赵桂珍的面色立刻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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