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第4章
“小姐，您哪里不舒服吗？”
“小姐？”
书店的导购员支撑住你的身体，把你稳妥地放在供客人休息的长椅上。
“……头晕？”
你模糊不清地回应着，训练有素的店员把你弯曲的手指摊开，消毒，指尖传来一点被针刺入的感觉，并不痛。
“低血糖，低血压。”
模糊的天花板发出柔和的暖光。
“请爱护身体，”店员替你端来了温水和牛奶巧克力糖，“需要替您叫救护车吗？您现在感觉如何了？或者是否需要请您的朋友和家人来接您？”
不对。
你缓慢地摇了摇头，视线逐渐清晰，你听到了店员手表指针震动的“咔哒”声。
“打扰，请问现在几点了？”
你是上午9:00从家出发的，按照以往的经验推断，达到商场的时间大约是9:30。
店员带着担忧的声音回答了你，“现在是上午九点三十三分，小姐。您有什么需要吗？”
说不出哪里不对的你勉强撑起身体，巨大的饥饿感如影随形。匆匆道谢的你被店员的巧克力糖装满口袋，拎着参考书坐上回家的公交车。
好饿。
“猫屋街到了，请下车的乘客有序……”
你一手按住腹部，一手把剥掉糖纸的硬糖塞到嘴里，融化的甜腻从缝隙泄露到你的味蕾上。
你用力咬碎夹心的果仁。
“叮铃——”
“欢迎光临。”
“是小天海啊，”洋食屋的店长招呼着你，“还没有到午餐时间哦，又没有吃早饭吗？”
“没有，晚饭也没怎么吃，”你感觉你用了最后的力气爬上吧台的位置，然后爬在桌子上一动不动，“快饿死了，大叔。”
你租住在大叔的楼上，这栋猫屋公寓位于商店街的入口，地下一层是大叔的洋食店，地上一层是糕点屋，二层是酒吧，三层是大叔本人的住处，四层是你所租住的空间。
“是什么时候放出去的招租广告，我都忘记了，”山方大叔是这么说的，他很和蔼地给你减了租金，“一个人来读书，太辛苦了。”
虽然租住的地方有厨房，大多数情况下，你还是会下楼吃饭。
“不吃早饭的话，分泌消化液的胃部会无所适从，等到上了年纪，胃部的情况就会更糟糕，”山方大叔进入后厨，简单处理了什么，端到你面前，“请用吧，今天的每日套餐是炸肉饼。”
“客人，”他把大托盘上的套餐连同一杯温热的蜂蜜水一起放在你面前，“为了健康着想，今天我是不会提供黑咖啡和乌龙茶的。”
炸肉饼是很普通的料理。简单来说，就是肉碎和洋葱碎被薄薄的面衣包裹后油炸的食品，吃的时候会配上酱汁和切细的包菜丝。但是，不会再有比这家洋食店更多汁的内馅和更脆的外壳了。
“大叔，”你把佐餐的浓汤咽下一半，“可以另外点米饭吗？”
“可以是可以，不过要等五分钟左右。”
“没关系。”
感觉自己能吃下一头牛。
“以前没见过你这么喜欢炸肉饼啊，”吃完第五份炸肉饼，山方大叔有些疑惑地收拾着碗碟，“还要吃吗？现在没有难受的感觉吗？”
大约七分饱了，但已经吃了平常的五倍的量。没有难受的感觉，只感觉到自己正被提供能量的食物所拯救，浑身暖洋洋的。
你主动把碗垒到一起，“不用了，可以结账了。”
电梯里的你开始考虑考完试的春假期间要不要去油管上当个吃播，电梯上行的空闲，你已经把大叔免费打包给你的炸肉三明治消灭了三分之一。
不会就这样死掉吧。
你做好垃圾分类，准备午休一小时。抬手掀开夹绒的家居服，平坦的小腹没有一点“刚刚吃过五碗米饭、十个肉饼、三份例汤、五个小圆面包和两份炸肉三明治”的迹象。
哪里不对劲。
来不及思考的你在14:00前登陆了网络直播课堂，完成今日份额的数学学习，又坚持刷掉了计划中的改错本，把作业和笔记的照片打包上传到群聊。虽然手表的时间才显示18:30，但你困得几乎睁不开眼睛，相比之下，你的饥饿感都那么微不足道。
佐仓千代发了她自制的表情包，非常可爱的兔子探头，“身体好些了吗？”
“好些了。”
你秒回，“今天非常能吃。”
“这是好事！有胃口身体好！/兔子飞扑gif”
你决定不说你吃了她三天份额的饭的事。
“是的，但还是拜托你了，请和我保持联系。”
“好的！交给我吧！/兔子贴贴gif”
你下载了同样的表情包，“兔子贴贴gif”
你简单做了一下拉伸，突然发现，自己掌根有一道细细的、浅色的线，沿着左手中指的根部，一直连到小指根部的前段。就像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划过的细痕，大约再过一会儿就会恢复。
先睡觉吧。
蒙头大睡，凌晨四点，你才从温暖的被窝里爬出来，从健康食品贫瘠的冰箱内部翻到了一大瓶冰牛奶、一根椭圆火腿和半袋吐司。想到山方大叔对胃的嘱咐，你去烧了壶热水。又把吐司片扔进微波炉。
难得早起，虽然不是正常意义上的早起，在等待牛奶和热水接近室温的时间，你还是打开笔记本，决定奖励自己刷会儿视频网站。花花绿绿的封面在你眼前闪过，不知道为什么，一个名为“app失控录制……？”的标题一闪而过。
你停下无聊拨动的滚轮，正打算返回去一探究竟，但上下两个图片之间的封面已经消失不见。
你对你的瞬时记忆力还有一定的信心，只不过，你刚刚看到的那一行小字又是确确实实地消失了。
你揉了揉眼睛，点开下方某个云吸猫的直播间。
手边的手机一阵震动，你摁亮屏幕，消息显示dingtalk发出了一条日程信息。
你双击进入。
通知框的底色随压力水波纹溢出，迅速占据了整个屏幕。你按住侧面的关机键，可是手机毫无反应。
「欢迎进入《咒术：无限生存》」
「检测到已有账号，账号登陆中……」
「loading……」
「游戏指引已开启」
「祝您游戏愉快」
什么东西？什么已有账号？你呆滞地看着手机屏幕，气氛随着欢快的背景音乐而愈发诡异。
“季代大人，”一个纯蓝的像素块小人身下冒出一个对话框，“不好了，六眼一定要见您。”
你还没来得及做什么，一个浅蓝的、但亮度更高的像素块已经从远处的一个小点瞬间占满了半个屏幕，以某种火星撞地球的气势，于是画面也随之震动了一次。
你按照一般游戏的键位设置试图拖动视角，发现视角暂时被锁定到了天花板上——你被这团猪突猛进的史莱姆怪撞倒了。
「姓名：五条悟」
「简介：能够改变咒术界未来走向的神之子」
「天赋技能：
1六眼：史书记载，拥有360°超远距离内全视野，是能够看透一切的眼睛
2无下限：原子级别的幻想概念术式，永远无法触碰到的屏障」
「简介：
1术式顺转：瞬移
2术式逆转·赫」
“喂，我们再来一次，”浅蓝色块下方的对话框快速闪动，“他们太笨了，你再给我看一遍就好了。”
“快点，我可是好不容易才到这里的。”
“愣着干什么，那些烦人的家伙快过来了。”
「a同意」
「b拒绝」
「c自由输入___（限时）」
你茫然地、认真地输入道，“起来。”
“什么啊，真麻烦。”史莱姆npc显然没有理解你，整个屏幕都被浅蓝色所占据，“我们一起跑吧。”
视野瞬间切换，你们先是到了一片开阔的林地，随后你看到了高大的鸟居，参道一路向下，角度笔直而陡峭，画面再转，你们站在笔直的公路上，截断的公路跳到一间很普通的店铺入口。
名叫五条悟的、拥有众多一看就很强悍的技能的史莱姆怪拖着你，熟门熟路地往狭窄的街市里钻。他好像已经完全忘记了拖你来的目的，专心致志地等在一家写着“糕饼屋”的店外。
奇怪的是，街市里的人反而更像人，只是某些地方会带点儿蓝。
总比史莱姆怪护眼。
你转开视角，四处打量着，这里是很典型的京都风格，而且，你能从像素块的搭建中感受到过年的气氛。
“好弱。”
你停顿片刻，意识到他原来在对路人肩头上的小史莱姆怪说话。也许这是什么精英史莱姆怪的特别骄傲。
“原来冬天也会有蝇头吗？”
为什么会有史莱姆怪？
……为什么你会在玩游戏？
你停下按键的手，抬起左手手腕，电子手表显示的时间纹丝不动。你这才意识到，笔记本电脑上的直播界面“失去信号”的标识不知道已经转了多少圈。
离手机远点儿，你的大脑发出警报，你推开卧室的门，准备观察一下外界。
门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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