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下棋

过于直白的话让俞绾月一时怔住，她目光落在他的身上，却忍不住被他的双眼所吸引。

        他的瞳孔偏深，眸中似是藏着光，她站在光里，是那唯一的存在。

        俞绾月道不清心里是种什么感觉，好似有人轻轻的拨动她的心弦，撩得她心颤。

        “我……”她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涩意，顿了顿，她笑道，“缺。”

        一字重若千金，许下她的承诺。

        再简单不过的一个字落在景珩的耳畔，是他平生听过的最美妙的声音，也是他心底最奢求的回应。

        他望着对面笑意盈盈的女子，嘴角忍不住上扬，笑意柔和了冷峻的面容，让少年看起来带了几分傻气。

        细碎的阳光落在他的眼里，少年眼中盛满了光，浑身透着喜意，整个人明亮极了。

        二人相望，眉眼俱是笑意。

        许久，景珩才勉强压下心头的喜悦，从袖中拿出了一锦盒，推到俞绾月手边。

        俞绾月抬头，只见那人眨了眨眼，轻声道，“定情信物。”话落，反倒他自己有些不好意思。

        他在边关寻了位雕刻手艺绝佳的师傅，学了许久，才敢在这块玉上雕刻。

        本是寄情之物，却成了定情之物，多了份名正言顺。

        俞绾月打开锦盒，垂眸，莹白的玉被雕刻成梅花样式的簪子，正中央的红色向外晕染，恰巧将花瓣内里染上浅浅的红，花开得正盛。

        将簪子斜斜的从发间插进去，她抬起头，笑道，“好看吗？”

        女子一身浅色衣裙，云鬓高绾，梅花簪与乌发相衬，蛾眉淡扫，朱唇皓齿，一双丹凤眼微微上挑，明艳动人。

        只听他道，“极美。”绣面芙蓉一笑开，斜飞宝鸭衬香腮

        在庄子里又待了片刻，一行人便回了府。至于那本该陪在美人身侧的男子，因着怕为她带来些不必要的流言，早早的又翻墙出去了。

        刚一迈进去，就有候在一旁的小厮上前，“小姐，老爷回来了。”

        俞绾月颔首，问道，“老爷一个人回来的？”

        “还有一位公子。”小厮俯身回道。

        俞绾月心念一转，转了方向，带着丫鬟往书房走去。

        书房里，黑色的棋子落在棋盘中，对面执白棋的男人捋了捋自己的胡须，爽朗一笑，“许久未见，您的棋艺愈发精湛了。”

        执黑棋的男子抬起头来，声音不疾不徐，“胜负未定，这话我可不能先应下来。”

        俞父的目光落在对面下棋的人身上，眼里的赞赏越发的深。面对夸赞不骄不躁，胜负未定前不轻下结论，倒是不坠其名。

        下棋的兴致愈发的深，他沉下心来，望向略显败局的棋局，思虑片刻，落下一子，白色的棋子在黑子的围困中杀出一条生路。

        俞父直起身子，端起一旁的茶杯饮了一口茶水，方才有些紧张的情绪放松了许多。

        只是手里的茶杯还未放下，便看到黑色的棋子堵了自己方才苦思冥想才杀出来的生路，棋局败局已定，俞父顿了顿，爽朗的声音带了一分无奈，“您这是请君入瓮啊。”

        对面的男子笑道，“来时父亲特意教我，道是不知他赢您的绝招是否还有效。”他的神情含着浅浅的无奈。

        想到自己启程前父亲特地与自己下了几盘棋，一步一步的传授自己所谓的‘绝技’，男子面上也带了几分好笑。

        俞父听他这样说，面色一愣，细细的凝着棋盘，从那里隐隐约约的看出几分熟悉的套路，摇了摇头，叹道，“这下又要说我多年来棋艺不曾长进了。”话里透着恭敬，虽未言明‘他’是谁，但二人俱知。

        最后一子落在棋盘，对面的男子饮了口茶，并未多言，毕竟那位的恶趣味，他这个身为儿子的最是感同身受，也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

        只想着到时多美言几句，免得棋谱抄不完。

        二人对视一眼，不知为何，竟有了几分惺惺相惜。

        细碎的脚步声传来，门外的人还没有动作，就听门里传来一道浑厚的声音，“进来。”

        俞绾月屏退身边的人，独自推开门走了进去，向二人行了一礼，她望向父亲身旁的男子。

        男子一身月白色锦袍，眉眼矜贵不失温和，气质卓绝，当你望向他时，会被他通身气度所折服，下意识忽略他俊朗的面容。

        她微微愣神，男子对上她的视线，温润一笑，就像春日里的微风拂过山河，温柔极了，“长安这般模样，莫不是忘了我？”

        俞绾月，字长安，取长乐安宁之意。

        俞绾月莞尔，一双凤眸没了平日里的清冷，多了份亲近，“若我说忘了，怕沈家哥哥要伤心了。”一句沈家哥哥，消散许久未见的陌生感，拉近了二人的距离。

        沈钰嘴角微微上扬，似是对这个称呼极为满意。

        一旁的俞父眼巴巴地望着女儿，见她与沈钰相谈甚欢，心里有些不得劲，他咳了一声，待两个人的注意力都转到他的身上，一本正经道，“月儿今日是去庄子了？”

        俞绾月视线落在自家父亲身上，一眼便看穿了他求关注的小心思，颇有几分好笑，轻声回道，“去了城郊的庄子。”

        俞父点了点头，微微侧开身子，颇有心计的露出身后二人方才对弈的棋局。

        俞绾月顺着他的动作望过去，看到那隐约熟悉的棋路，心下明了，“父亲又要抄棋谱了？”

        ‘心机’中年男人面色一僵，暗暗冲着漏风的小棉袄使了个眼色，小棉袄轻笑一声，望向含笑看着二人的沈钰，轻声道，“不知我可否与沈家哥哥再下一局？”就往常而言，若是自己能够赢下这局，那棋谱还能少抄一本。

        沈钰自是知道这规矩，宽袖一甩，声音隐含笑意，“求之不得。”

        二人相对而坐，俞绾月执黑子，先行落子，白子随之落下。

        须臾，俞父下意识有捋了捋自己的胡须，眼睛紧紧的凝视着棋盘。

        黑白棋子交错，棋局焦灼，不分上下，稍错一步便会满盘皆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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