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11：不信命，信你
入夜，权志龙才躺下，睡前习惯性扫了眼手机，各种消息堆积着。他点开kkt漫无目的地刷了刷，最想得到回复的那一位没半点动静，点开两个人的聊天框还停留在他隔三差五发去的问候上，对方就像个僵尸号一样悄无声息的。
僵尸号还知道发个广告出个声，这位完全零动静。
主页连动态都没有。
旷远的鷃蓝色海景，半空萦绕缕缕轻烟，只有这么一张背景图和简单黑白线条画的头像，和本人活泼性子全然不同的冷酷无息。
权志龙点开输入框打了一行字，迟迟没按下发送键，最后还是尽数删去将手机丢到一边。他抱了个枕头蜷起身子强迫自己入睡。
一只羊两只羊三只柯基九只kiyo十二只苏菀
他试着催眠自己，越催越偏，就在意识快步入睡眠中时，一旁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他猛然惊醒，厌烦地皱了皱眉，摸过手机一看上面的名字，语气好了点。
“哥，你怎么还没睡？”权志龙烦躁地捋捋头发。
“志龙”对面的男音极低沉，在夜深人静里听起来像隐匿在暗处的危险，可他的语气又是十分地不知所措，“快救救我。”
“怎么了？什么事？你先别急，胜铉哥”权志龙赫然睁大了眼，扑闪着疑惑惊慌的光。
“快教我怎么哄女朋友睡觉，周苡她睡不着。”
“”
“你问错人了吧。”权志龙合上眼，无力道，“我又没谈女朋友。”
“你比较有经验”
“不会，我挂了，你自己琢磨去。”想到崔胜铉谈恋爱后那副没头脑的样子，权志龙就来气。
一头扎进恋爱的甜蜜中，正事儿就不干，天天只惦记着音乐和女朋友，写歌、画画、约会，有事儿没事儿还找他出出主意。他自个儿还见不到另一半的影儿呢，哪来的闲心替他出主意。
不过大哥现在的状态不就是他最向往的吗，热爱的音乐和深爱的人。
嘴上说是说不管，权志龙到底还是给他发了几条消息。
【音别太低，音色亮一点，嗲一点甜一点，选温柔抒情点的歌，别再给人唱rap哄睡了】
【好好按简单的原调唱，别老自己瞎改，你当在开个人演唱会呢】
【用心唱就好，用心哄人睡觉而不是闹人家】
他仰头看着光影斑驳的天花板，又生出苍凉的孤寂。
一路互相搀扶着走来的几个兄弟，最后都找到了自己的归宿，最幸福的太阳孝琳正在备孕，最不靠谱的大哥胜铉在跟老朋友兼少年老成的妹妹--周苡好好谈恋爱，总是让人意外的大成这次的恋爱对象终于不再出乎意料，而最叫他不放心的忙内--胜利似乎也有了点苗头。
好像只有他了，看不清来路也望不见终点。
他不觉得单身有什么不好，但还是期待能遇上一个回家后能说上话能一起闹，累了能互相靠一靠的人。
人毕竟是群居动物，还是渴求陪伴的。
权志龙手盖在眼睛上想制止上涌的泪水，那冰冰凉凉的感觉却从指缝间渗出。
此时他无比痛恨自己是一个人。
无比需要一个人，能把他哄睡将所有烦恼都抛之脑后，等他养足精神了再来处理这棘手的事儿。
他轻轻合上眼，脑海里忽地显出一道身影来。
是的，他恋爱了。
他单方面地陷入了一段感情里不能自拔，时而会遁入其中逃避一地鸡毛的现实生活。
只有想着她，他才能安下心来吃饭睡觉和生活，觉得生活有所期待。
这次他藏得很好，谁也没发觉。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那种一见面就难抑制心慌的感觉是动心。
俗称之，暗恋。
那次在巴黎，两人的不正式会面，是第一事发现场。
对，权志龙是一见钟情的，但他自己还没发现。
或者说是不敢想。
-
“你怎么也在这？”
十二月的飘雪，纷纷扬扬地落，落在肩头，盖在地上，被来人踩得咯吱作响。奶黄色柯基犬换了身喜庆红的圣诞装，四只短腿穿上了毛球鞋，防止直接接触温度过于低的地面。她的主人也把自己裹得严实，棉袄的帽子罩住头，红白格围巾绕在脖子上，只露出被冻得通红的脸和一双亮如星的眼眸。
一人一狗都是怕冷的样子。厚重的穿着使她们动作笨拙。
不过较上回见面有精神气儿了许多。
“又来这透透气？”
她手上拎了个接近2l容量的大保温瓶，看起来沉甸甸的。苏菀在他身边坐下，kiyo被她抱在腿上。
“嗯。”权志龙兴致不高，淡笑着应了声。
苏菀脸埋在围巾里，定定看了他几秒，忽而用手肘捅他：“今天圣诞夜，开心点咯。就当是看了我们工作室今天的specialshow，多少给个反应嘛。”
lovedhouse在十二月初已经推了冬季新品成衣，一上线便广受好评。发行即售罄，因为存量不多，就在深爱lh品牌却难抢一衣的人们为自己这次的手速不住叹惜时，品牌官网突然又公布了它的限定系列--惊奇圣诞，将在圣诞夜零点开售，这又引起好些人的期待。
从不按套路出牌的lh，很爱玩惊喜。
这个系列选在了文程琳家的农场进行发行，选用的模特燕瘦环肥，或高或矮，妆容或简单或精致，有些甚至直接素着脸上，其他全靠气势和姿态。模特大多都牵了农场里的动物出场，神色各异状态不一，各有各的故事背景，活脱脱将秀场演成了一出“农场奇妙夜”的好戏。
每一位新出场的模特总能引发一段新的遐想，每一次离场也都意犹未尽叫人流连。这场秀从晚七点开始，走了两个小时，全程没有人舍得离开座位，不愿错过一毫一秒。
事实证明，这场秀也精彩到了毫秒处，没有一秒是多余的。
这一趟来得值。
现场没有安保员，秩序依旧井然。
观众也都是工作室里的人邀请来的亲朋好友，或是再往远了伸的关系熟络的人，有些架了专业设备边看边拍。没有铺张的媒体记者群，就好似一次家庭聚会一样随意不正经，而并不是指着它营生谋利讲业绩的活儿。
权志龙会来到这儿，罕见地过个圣诞也是被身边的好友拉来的。崔胜铉跟周苡那对早不知所踪，李彩琳她们又太过吵，饱食后的他想找个僻静点的地方坐会儿歇歇。
谁知坐下不过十分钟，就又有人寻了过来。
还好是他不嫌的人。见到来人，那颗麻木不仁的心，似乎有活起来的势头。
“你们的秀真挺让人意外的，我还是头一回看这样的时装秀。”权志龙手揣进兜里，懒懒靠在椅背上道。
“hooray！”苏菀惊呼道，双手握拳向上抬，她忘记了手上还拎着分量极重的保温瓶，那只手被负重压得抬到一半，保温瓶往下倒敲在了身边的人的肩上。
“嘶”权志龙痛呼出声，又惊又笑地伸出手来抱住伤处，身体歪着躲开。
苏菀急忙收回，致歉道：“对不起！”保温瓶放在一边，她急忙抬手隔着衣物揉了揉他的肩，“真的对不起！很痛吗？”她眼里的笑意染上愧疚，嘴角的笑容也收敛了几分。
那一下不算重，只是太过突然，权志龙毫无准备，他转转肩：“咦？”
“怎么了？伤得很重？”她登时正了神色，一脸慌张。
权志龙起了逗弄的心，他用说正事的口吻道：“好像阴差阳错地治好了我的肩周炎”
苏菀顿住，憋笑装成相信的样子顺着他的话接道：“是嘛，那多来几下？”说完就要去拿保温瓶。
权志龙大惊失色地去拦：“别，已经好了，再来几下就砸废了。”
“你怎么也来这坐着，按理说你现在不应该被人围着敬酒高谈阔论吗？”他急忙换了话题。
“那你呢，你不也该被围着被一圈一圈的人认识吗？我可听说了你的魅力有多牛哈，人们都抢着想认识你，求着要跟你打交道呢。”苏菀晃着腿，轻松说道，“你不得赏个脸吗？权大巨星。”
不知怎的，这件让权志龙苦恼的事，经她的嘴说出来就像一件稀松平常的小事。
连带着他也放松下来，不再装了。
“你不觉得那样像极了动物园的动物吗？被这么多人围观，偶尔还给你投食。”权志龙眨了眨酸涩的眼，悲凉在胸腔内蔓延开，“想逃逃不了，围观的人也不管你心情如何，只管自己开心。”
“但你又不是真的被锁在动物园里供人观赏。”
“有差吗？拿根锁链拴住我就一样了。”他自暴自弃道。
“你现在不就逃出来了？没被困住，也没有人围观，一个人自由自在地在这坐着。”
权志龙愣住，他侧过脸来看她。洋洋洒洒的雪花落在她肩头，她仰头望着浩瀚星空，痴迷地望着。
“某种意义上，我们大多都一样，一生都活在围困之中。”
她看着夜空，神情恍惚，好似想坠入云端，什么都不管：“困住我们的不是实实在在的锁链，而是我们自己，受困的程度不一样而已。笼里的鸟要是关得久了，门打开它也不懂往外飞，或飞出去了也飞不远最后还会自己回来。那要怎么做呢？重新学一次飞行咯。大不了就落个头破血流的下场，等养好了伤再接着飞。”
“留得一条命在，一切皆有可能，你信不信这个理？”
只要人没死，万事皆可盼。
经她这么一说，听上去不是很难了。
话题一步步迈入沉重。权志龙点点头，没再说话，和她一起在雪夜下看星星。
悲凉的蔓延也止住了，那颗心似乎又跳动起来。
就这么相继无言地坐了会儿，苏菀打开保温瓶，倒了一瓶盖递给权志龙：“尝尝？”
“这什么？”权志龙嗅了嗅，一股醇香的酒味儿袭来，“你拿保温瓶装酒？”
“保鲜嘛，不走味儿。”苏菀拉下围巾，脸颊通红，她凑在瓶口吹起气来，“不能辜负一壶佳酿呢。”
“这酒不烫，你吹它干嘛？”
“额我忘记了，下意识就吹了”
“哈哈哈哈”见她这副傻样，权志龙没憋住，放声大笑起来。
被他爽朗的笑传染，苏菀也跟着傻笑起来。
这不是能开心起来嘛，不强颜欢笑的时候还是很好看的。
“干杯！”他的盖口碰上她的瓶口，望她的眼眸笑意盈盈。
“干杯！圣诞快乐！”见他的口比她的低，苏菀自觉地把手往下压一碰就分开，仰头喝了老大一口，丝毫不给他反转的机会。
“圣诞快乐。”权志龙又笑了，慢她一拍喝下。
辛辣的温凉酒液灌进肚里，在喉间留下一串火辣的印记。谁能想到一个小姑娘拎这么老大一个保温瓶，里面装的竟然是白酒。
权志龙的眉毛皱在一起，好一阵才缓过来，他出神地指着身前的人：“你哇”他捂住自己辣到变形的脸。
“哈哈哈哈！谁叫你闷这么大一口，刺不刺激！哈哈哈”苏菀毫不遮掩她的幸灾乐祸。
“你不也这么大口地喝吗？你怎么没事？”
“你的眼睛骗了你啊，我没拆过滤网，角度没找好的话只能流一点点出来。”她笑弯了腰，“再来点？”
“不用了不用了，你让我缓缓。”
“再来点咯。”苏菀旋开底座，原来这么大个保温瓶是分层的，第二层装的东西也不冒气，她问他道，“你猜猜这里头是啥？”
“保温瓶在你手里是这么用的？！”他惊叹，“冰水？果汁？”
苏菀摇摇头，鄙夷道：“很接近了，但是一点新意都没有。”
她给他倒满了：“一口闷敢不敢？”
他有些后怕：“小口小口喝，行不行？”
“那就不给你尝了。”她作势就要往地上倒。
“喝，我喝！”权志龙夺下那满满一杯不知名液体，犹豫道，“真一口闷？”其实鼻尖已经萦绕了水果的香甜。
“可以一口喝，不骗你。”她认真道，眼眸里盛满笑意。
“行，我信你。”他一口灌下，满嘴的香醇果味儿，恍惚间他回到了那天晚上，他们实际意义上的第一次见面。
这次的温度也温温凉凉，下到胃里却暖了起来。
“我没骗你吧？”狡黠和诚挚交织，在她双眸间扑闪。
“跟那晚的味道一样。”
“那晚？”苏菀眨巴着眼睛想了会儿，“asteris//m？你还记得呢。”
“嗯，没刻意去记，却忘不掉。”兴许是酒精入脑，他胆子大了起来，不再遮遮掩掩，“很奇怪我们共同好友这么多，为什么之前都没怎么能见上？现在却频繁了。”
她琢磨着道：“命运？虽然我不怎么信这种东西，但现在好像也只能这么解释了。”
她没刻意躲他，也不曾有意接近，最近的确是经常见面呢。
“信一点也不错的。”
他回想起之前大师给他算过的命，说他未来会遇上那么一位能让他转运的人。
她笑开：“你是准备说我们的相遇有命中注定那意思？白瞎你当这么久的巨星，搭讪的方式还这么老土。”
权志龙挠挠头，急忙为自己辩解：“我”
“好啦，你信你的命运，我信你，我听人说权志龙永远可以相信，你可别让我失望哦。”她煞有介事地摸摸他的脑袋。
永远可以相信吗？我还可以被相信？
那我还可以相信别人吗？
他没问出口，这样坏心情的话没必要说。
他就这么愣怔地受着，发间传来柔软的触感，他很久没见过这么双干净的眼眸，不夹杂任何一种目的，只有看得人意乱神迷的真挚。
如梦如幻。她不想得到什么，反而在施与他。
和巴黎的那次不一样了。
这一次，心慌窘迫的换成了他。
权志龙的脑袋被酒精充斥，昏昏沉沉，其实他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在说些什么，他只知道有人很认真地跟他说：我不信命，我信你。别让我失望。
好，不会让你失望的。他在心里应下并承诺到。
酒迷心窍的两个人在十二月的圣诞雪夜迷糊地、很轻易地就交换了信任，谁也不曾想这将成为一段缘的开始。
一段越渐刻骨铭心的缘由此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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