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春来
"哼，真不知道是老臣的眼睛有问题，还是沅王有什么难言之隐，要欺瞒殿下"还没等皇帝说话，沅王对面前排的大臣忿忿的说道。
"殿下，我朝现已危在旦夕，竟还有人妄图迷惑殿下，乱我朝纲啊"正在说话的大臣是翰林院吴学士。
"吴卿，快快请起，你这是什么意思"
俯首于地的老臣颤颤巍巍的起来，抹了抹眼泪说道："殿下，李斯罪大恶极，臣恳请殿下以极刑治罪"。在众人的小声惊呼声中，他不卑不亢的继续说着："近日，臣辖内的徐知县发现西南有大量难民涌入京都附近，形成包围之势，更致命的，是大部分难民身上都生有毒疮，红肿流脓且伴有低热症状，臣心生疑惑，我朝西南边境一直有李斯镇守多年，且年年上报，情况一直稳定安康，怎会有如此多的难民"？
"正值他返乡探亲之际，一直久久未露面，于是臣暗中派人到府中观察，竟发现他与其夫人的症状却是与难民症状相同，而李斯不敢外传，只请了家中的大夫秘密进行医治，情况多有恶化"。
"更可恨的，是臣四处打听才知道，西南边境，官贼相互，置百姓与不顾，李斯更是整日胡吃海塞，迷恋长寿邪道，为强身健体，延年益寿，竟多次找人蒸炖一些奇怪的动物，西南土地遭倭寇践踏，百姓无地可耕，无粮食可种，只能去捡官府日日笙歌的残羹剩饭，打野鼠充饥，久而久之感染上了痢疾，为防止痢疾扩散，现臣已把大部分难民锁入牢中，还请殿下明鉴，还百姓一个公道啊"。说完，他便重重的在地上磕头。
还没等他说完话，台上的皇帝摆摆手，竟是一口气没上来，怒咳了几下，一旁的公公忙拍了几下背，才把气顺过来："吴卿，你说的可是真的"？
"千真万确，老臣愿以项上人头担保"。
"来人，传我旨意，立刻将驻西南将军李斯，副首领李康，以及参与此事的一干人等，全部下狱，听候问审"。说完，老人刚刚还慈祥和蔼的眼神变得无比犀利尖锐，顿了一下，猛的看向刚才说话的沅王。
"父王，儿臣确是探望过李斯，被他迷惑，儿臣。。儿臣糊涂"。沅王跪倒在地，慌张地解释道。
见台上的人表情沉重的看着他，连忙再次说："儿臣当日觉得他是个钻研军事的天才，才举荐他镇守边境，但这些年儿臣一直呆在京中，从未与李斯等人私下联系过，为洗尽冤屈，儿臣愿意担任这次痢疾的主理事，为我当年的错误行为，出一份力，还请父王恩准"。
此话一出，站在太子身后的几名大臣纷纷说道："此次主理事应由太子担任，谁不知道沅王与李斯的关系说不清道不明，谁知会不会存有包庇之嫌"。
听完，皇帝才把视线放在站在一旁的太子身上，只见太子站在殿前，油渍肥腻，衣衫不整，臃肿的身子站在殿前，似是有些要倒非倒的架势。
只见他拱手上前一步，脸上的横肉抖了三抖，喘着粗气说道："父王，儿臣以为，此次理事无论由谁来掌管，需得以百姓安身为重，咳咳"。还没说完，似是被喉咙里的痰卡住，憋的脸通红肿胀。
皇帝看到这样的情景，便有些恼了，不耐烦的摆手说道："这件事就交给沅王去办，四月上旬之前，你需得给朕一个满意的答复，记住，若是痢疾扩散，朕惟你是问。”
沅王欣喜过望："谢父王，孩儿必不失所望"。此话一出，只留下太子的咳嗽声和众臣窸窸窣窣的耳语声。
翌日天刚刚亮，小池早早的爬了起来，目前在她心中，人生有两个重大日子是她万万不会忘记的：一个是她穿越而来的那日，再一个就是每个月的今日——各屋发放例银的日子。
虽说分给三姑娘的不过杯水车薪，不抵大姑娘和二姑娘的一半，三姑娘每次都会赏给她一点作为娘的药钱，她自己也能领得两吊钱。
"姐姐好"。小池早早的便到了，管事大丫鬟采薇正坐在桌子上，盘点着待领取的数额，看见迎面而来的小池，也抬头笑了笑。
"我猜着妹妹就会第一个到"。小池"嘿嘿"的一笑，接过例银，"喏"小池抬头一看，采薇捧着两块用手绢包裹着的马蹄糕，"昨日主母派人去南街给老爷买的，老爷近日心情不好吃不下，便给我们几个丫鬟分了分，想着三姑娘被禁在屋里，这几日你也吃不着什么好物，给你留了两块，解解馋"。
小池顿了顿，接了过来，"谢谢采薇姐姐"。刚是转身要走，又是想起什么小声说道："姐姐，老爷是因为我们三姑娘恼怒吗"？？
"倒也不知为何，老爷最近总是无由头的与主母争吵，但与三姑娘无关，我也只听老爷说，处处不受用，几十人的册子，根本看不到他的名字，留在京中也是窝囊什么的"。采薇叹了叹气说。
小池领了月钱，没有走大路，而是绕到了孙府西边的厨房，想着昨日那小子估计也饿了许久，寻摸点东西给他，还没溜进厨房，便听见了几个洗菜的粗使婆子坐在门口闲聊。
中间身材略微臃肿的妇人泼了泼洗菜的水，站起来缓了缓身子："哎哟，我这腰啊"。一旁的妇人似笑非笑的怼了怼她，说："怎么，昨天你男人太使劲，把你腰扭着啦"？
一阵啼笑后，妇人玩笑似的呵斥道："别瞎说啊，多大人了，还不害臊"！"再说了，我那口子最近连面都见不着，更别提那档子事了"。
"哟，怎么不着家啦，胖婶，你可要好好把握住你男人，别叫他被外面的花花草草给勾了去，像我们这样的，能嫁给侍卫，那是你三辈子修来的福，你可一定要牢牢抓住"。一旁的妇人出谋划策道。
"就是就是"
"不是，你们想什么呢？听说最近京中有些个什么贼人，命他们连夜抓人，而且是萧大人亲自传的命令，一天抓不到所有人不允许回家"。几个妇人凑在一起说着，小池站在墙边正好听的一清二楚。
"啊，来贼了？咱们京中防卫森严的，居然还有人敢来这儿撒野"？
"我也不太清楚，只是我家那口子回来收拾东西的时候提了一嘴，而且你们知道吗？据说这次也是沅王殿下亲自理事呢"。
"沅王殿下本就威武，小小年纪可就征战沙场，这以后啊，可是不得了。。"
厨房外院的院墙处，有一层篱笆，小池趁她们闲聊之际，弯腰溜了进去，"什么圆王方王的，倒还不如蛋王靠谱"。小池从门后的木筐里掏了三枚鸡蛋揣到怀里，又拿瓶子装了点香油和红糖。
然后，溜之大吉。
回到偏院时，春风正吹着院里的老槐树沙沙作响，隔着墙都能闻到槐花清香扑鼻的味道，"等再过两天，就能吃到槐花饼了"。小池这样想着，踏着轻快的步伐进了院里。昨日那个钻狗洞的"小贼"正背靠着槐花树，发着呆。
"嘿"小池猛的从背后一吼，吓得小少年差点从石椅上掉下来，"姐姐，你回来了"小少年穿着昨日那身破旧的粗布衣，清洗一番后，黑黢黢的皮肤变成了白皙孱弱的面庞。
"我是西暮十二年七月十二日生人，你呢"？
"我是西暮十一年三月二十九生的”。
老槐树下浓浓的蛋液在锅里蒸好，出锅前撒上香油和红糖，香味和槐花的味道交织在一起，味道更是香甜软糯，小池用布子托起一碗蛋羹，递给了楚辞，另一碗端进了屋里，留给她娘醒来吃。还有一碗，放在石凳上。
"我们算是同龄人，你以后就叫我小池吧"。楚辞饿了很多天，边应声边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像想起什么似的，哽咽道："不知道我爹现在吃没吃上饭，那些人有没有给他东西吃"？
"一定会的，老天不会亏待好人的"。小池听着心酸，端起石凳上的蛋羹，往三姑娘屋里走去。
刚刚踏上台阶上，屋内便是听见一阵瓷瓶碎裂的哭喊声，小池推开房门，三姑娘一脸泪痕的窝在地上，乌黑的秀发散落在地上，身边尽是碎落满地的碎瓷片。
她赶忙放下手中的蛋羹，将三姑娘扶到椅上，"姑娘，你还好吗"安慰的语气终是打破了寂静的场景，孙锦茵嚎啕大哭了起来。
"我若死了，你们做过的那些下三滥的事便是埋进了土里，再没人能知道"！
"小池，你知道吗"她拉着小池的手，说道："我娘本是他的原配夫人，可我爹他却为了刘氏娘家的关系，为了他那可笑的抱负，扶正了刘氏，我娘就是被他们活活气死的"！！如今还想来害死我"！！
小池边安慰边说道："姑娘，你别急，我今早去领月钱时，听旁人说老爷最近总与主母争吵，说不定是改变主意了呢"？？
三姑娘眼眶闪着泪光："哼，怎么会呢，爹总说他在官场上不得意，受尽同僚冷落嘲讽，若我嫁过去，岂不是随了他的心愿，当何府的走狗？？”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我绝不能嫁给何时仗，要不，我逃吧”！！孙锦茵慌乱之中就准备去收拾细软，小池急忙问道：“这京中遍地都是侍卫，姑娘能逃到哪去，姑娘不如再去求求老爷，昨日我见老爷眼底有泪，也许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呢”？
“什么难言之隐，不过是为了他自己的仕途罢了，为了仕途豁上我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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