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五首聚,请缨杀神
周清涟并不准备掀开那一卷被血打湿的车帘，这么多双眼睛盯着这里，何必要碾碎对方最后的尊严？
世人只知周清涟运筹帷幄，也有人隐约知晓周清涟为了接近长公主苦练剑术，但谁能够想到周清涟竟然掌握了武皇陛下都只能望洋兴叹的箭法？
礼法司的这批高手可不是那用来消耗五先生体力的炮灰，这是真正为五先生准备的杀招，可是周清涟捡起地上那人怀中的酒，掀开盖头，仰天豪饮，仿若有一道道流星裹着大雪从天而降，于这道关隘爆发惊天的火势。
直至五先生驾着马车离开，那一箭之威仍未消散，逃过一劫的高手瘫在地上，看着从马车里滴落的水渍，此时也没有了嘲笑这位贵人的想法，有的只是无尽的恐惧。
五先生双手怀抱着马鞭，依靠着车厢，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小调，当周清涟展露了这一手金乌陨落，虽然即将面对更加强烈的冲击，可他却彻底洗去了所有的浮躁，只等需要他这一把屠刀出世之时，再展露他的锋芒。
与此同时，一间阴暗的密室里围坐着五人，这是他们最不愿意前来的地方，甚至觉得和眼前这些人这般亲近实在是一件恶心的事情。
微弱的光芒从密室顶端洒落，照亮了这一张圆桌，气氛显得格外的压抑，没人想要去动桌上那几份杂乱的情报。
他们觉得自己过分高估周府的实力了，那些位高权重的大人物已经彻底褪去了光环，哪里还能如当年那般叱咤风云？
可因为他们曾经掌握的力量，无论如何都应该表示尊重，这才会布下一层层的杀劫，只是当刑法司前往周府的强者配合寒霜铁骑用了一个时辰还未冲杀进周府去，几位司首便觉得自己再一次低估了周氏门徒的实力。
这一次的合作非常的微妙，所谓同流合污，便是任何一位司首都不希望在这一次的行动中有人能够独善其身，所以当一司付出一份力量，另外四司也需要付出同样的实力，这样才能够让他们之间的合作继续保持平衡。
按照原计划，各位司首大人虽然付出了让人心疼的代价，可比起最后的结果来还算让人满意，但此时玉逐大人已经有些坐不住了。
刑法司的损失，几乎可以让他因此被降级治罪。
不断传来的战报让五位司首沉默不语，此时他们已经走上了一条不归路，不可能收手，只能够硬着头皮将那一座周府夷为平地。
此时一位黑衣执事匆忙地冲进了这一间密室，若是在以往，即便是各司的副司首都难免被责罚一番，只是此时也没人愿意将怒气撒在一个无用的执事身上。
只有一位司首冷冷地扫了他一眼，平淡的目光让他悚然而惊，想起了这是何处，他恭敬地行了一个礼，然后跑到礼法司司首的身边，小声地说了一句话。
四位司首不约而同地望向脸色阴暗无比的应画冰，若是先前的战报无误，周清涟应该快要来到他儿子所设的关卡了，以寒霜铁骑消耗战力，加上礼法司十位高手，即便是五先生也将饮恨吧，只是看他的脸色，莫非他那急功近利却又窝囊的宝贝儿子被五先生当了垫背？
“啪！”应画冰豁然起身，一掌重重地拍在通体暗黑的桌子上，震起了桌上的数份密保，而后一道浅浅的裂痕直指兵马司司首，震碎了那一只价值不菲的茶杯。
“金乌陨落，嘿，好一个金乌陨落，王司首，这就是你兵马司给的情报？”身材矮小的应画冰面对健壮如牛的兵马司司首毫无惧色，几乎要将满口的唾沫喷到对方的脸上，当他听到“金乌陨落”这四字，几乎就将自己的儿子和死亡挂钩了。
可是前来通报的执事却告知周清涟没有杀死应空，反倒说应画冰欠了他一个人情。
当完完整整地听清这一句话，应画冰感到的不是儿子没有被杀死的喜悦，而是从头到脚的冰凉。
那一个骄阳一般的少年，果然是寒霜城里最大的梦魇！
至今无人知晓周清涟练就了金乌陨落这样的绝技，然后应画冰在这一句短短的话里听出了周清涟的险恶用心和强大自信。
周清涟相信自己能够活着离开寒霜城，而且他还能够以某种方式回来，并且他这一位堂堂礼法司的司首，或许还要供周清涟驱使，这是一句何等狂妄又可怕的预言？
但应画冰不敢嘲笑，因为当周清涟丢下这一句话，留下了应空的性命，那么视他为异己的四位司首必定会在此大做文章，哪怕让武皇陛下生出一丝猜疑，他也将万劫不复。
即便是周药仁都将死在怀疑上，他又怎能幸免于难呢？
一想到这里，他就忍不住将所有的怒气撒在兵马司司首的身上，要知道应空之所以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周清涟的面前，是因为这位王司首拍着胸脯说这是一件美差，并从他的手上索取了一大笔好处。
如今想来，这难道不是一个天大的阴谋？
“应司首稍安勿躁......”王司首皱了皱眉，他这一张威武的国字脸上有着压抑的怒气，虽然他对应画冰隐隐压他一头表示不满，可却没有想要在这个时候耍什么手段，他深深地吸了口气，首先就是要摆脱嫌疑：“我兵马司的情报绝对不会有错，其中必然有误会！还有那金乌陨落......”
王司首的双眉皱得更深，粗黑的眉毛像是两柄交错的战斧，沉声道：“这是武皇陛下都不曾展现的绝技，若是有这样的高手存在，并且站在周药仁那一边，我们不可能不知道......”
这真是一个让人畏惧的词语，传说这种箭术完全无法防御，而且施展者在刹那间便能够完成九箭齐发，几乎可以堪称必杀，如果真有这样的人存在，那么失职的应该是在座的所有人。
然而不等他讲话说完，应画冰再次重重地拍了拍桌子，咆哮道：“不知道？你不是说那周清涟一直在你的监视之中么？他是周药仁的儿子，你说他会不会站在周药仁那一边！”
“这......”王司首无言以对，忽然意识到应画冰所说那施展了金乌陨落的人是周清涟，这犹如一个晴天霹雳让他眼睛一黑，而诸位司首沉默不语，阴暗的密室里如同有一阵寒风吹过。
周清涟一直以来都以虚弱不堪的形象示人，他让人忌惮的是出众的谋略以及冷静的头脑，仅仅是如今展露的能力，便让五位司首将他当做心头大患，此时知晓虚弱只是周清涟的伪装，实际上他是一个站在任何一位司首面前，都能轻而易举将他们杀死的绝世高手，那又怎能以一个简单的威胁来形容？
“我们绝对不能够让他离开寒霜城......”不知是哪一位司首低声地说了一句。
“是啊，既然应公子无碍，司首大人还是派人将他接回来吧，莫让孩子受了惊吓！”玉逐笑了笑，若是说刑法司损失太多精兵强将让他很可能被治一个失职大罪，那么周清涟每杀死一位礼法司的高手，都像在应画冰的心口剜上一刀，但感到最舒服的人却是他。
“咳咳......”玉逐觉得自己现在的表情有些失礼，重重地咳嗽一声，说道：“这箭法可是老祖用来射杀神鸟金乌的，周清涟不知怎么学了去，我可不相信他能够再施展第二次！”
“说得有理，既然玉逐大人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不如让您刑法司的高手去取了这小儿的性命？”见玉逐如此说道，一位始终隐藏在阴影里的司首阴翳地笑了两声，仿佛送给了玉逐一件大礼。
对于这样简单的栽赃陷害，玉逐当然不会随手接下，他立刻摆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埋怨道：“我那愚蠢的侄儿领了兵去围攻周府了，我刑法司哪里还有人是那凶人的对手，莫非诸位想要看我这瘦胳膊瘦腿的，去那人面前送死么？”
“我看还是王司首亲自前往为好！”当诸位司首互相推辞，不敢第一个上前讨教周清涟和五先生的绝学时，应画冰冷冷地说了一句。
密室里再度陷入了沉默，王司首脸色铁青，这是应画冰赤果果的报复！
“应司首所言极是，王司首本就是那人的副将，应该对怎样诛杀这贼人颇有研究！”事不关己不应该高高挂起，而是应该落井下石，才可高枕无忧。
玉逐惬意地靠着石椅，慢悠悠地说道。
“当年在寒霜铁骑中，那位五先生以勇武著称，而王司首擅长谋略。”那隐藏在阴影中的司首淡淡地说着，让王司首的脸色好看了一些。
只是他忽然话锋一转，道：“如今天下太平，不过是除去几个乱贼，以王司首的谋略，还不是手到擒来？呵呵，应司首此言在理，此言在理！”
王司首面罩寒霜，若非在座四位司首个个是绝顶高手，他真想将这四人一一杀死，他甚至不用问最后一位司首是怎样的意见，这一个削弱兵马司实力的好机会，又有谁舍得放过？
“好！好！好！”王司首连道三声好，既然诸位司首都想让他去解决这个意外，那便去好了，曾经那人一直如同阴影笼罩在他的头顶，如今能够有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以他十二年日夜磨练对战那人的避世不出，莫非还会战败不成？
今日若是能够杀死那位五先生，或许陛下还会高看一眼，这兵马司司首还能更进一步！
一想到这里，寒霜铁骑出身的兵马司司首心中一阵火热，一双幽深的眼眸里燃烧着熊熊战意，喝声如雷霆：“来人，将我那杀神刀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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