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恨难收,一心复仇
漆黑的回廊弥漫着火焰炙烤后留下的刺鼻烟味，督察使大人很忙，但走在这里，他能够静下心来思考他一路走来遇到的所有迷茫，越静越好，因此他不喜火光。
回廊的尽头是督察使的密室，他的职位更像是武皇妥协于某一个势力，或是单纯为了提携这一位年轻人所设置，虽凌驾于五司之上，却没有五司那样铜墙铁壁的衙门，索性沈家实力雄厚，在寒霜城里经营已久，找到一座暗藏机关的府邸给他用作办公，并非什么难事。
他的指尖划过冰凉的墙壁，当周府毁在寒霜铁骑的重弩之下，能够了解昔日零星的人都会在自己的府邸加入这种能够抵挡重弩的玄铁增重防御，对此，沈凄秋只能报以冷笑。
若是武皇真的想要将某一股势力从寒霜城内抹去，即便你抵挡了重弩，莫非还能够抵挡流火与寒霜？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难道没有人觉得这会让武皇感受到提防？
他已经在回廊里徘徊太久，任何的细节都逃不过他的记忆，所以在这里，他可以不用眼睛，甚至能够关闭听觉，用所有的精力安心地思考，思考那日他所遇到的那个青年，他背负着天寒剑，他战胜了李唯英，他，到底是不是周清涟？
始终没有证据。
只要周清涟想要隐藏自己，就没有人能够找得到他，他或许就在你的眼前，却找不到任何方法撕下这一张以假乱真的面具。
作为督察使，凡事都需要证据是对他最大的限制，他无法意气用事，他要对得起自己的官职。
若是以他的直觉，或者说他争强好胜的本心，他绝对地偏向楚逆一就是周清涟的这个猜测，因为他明白玄阳君的强大，只是看了他一眼，便清楚这个人即使放下天寒剑，也能够将他打败，他一直认为这样的人只有一个，所以他希望那日见到的人，就是这一个人。
这种想法有些无理取闹，但这个猜想在他的心中挥之不去，他得到了太多太多的情报，楚逆一就是楚逆一，没有人能够取而代之，所有的证据都完美地证明了他的身份，可当他看到越来越多完美的证据出现在他的面前，他心中的这个猜测就愈发的坚定。
“这种想法还真是危险啊......”沈凄秋忽然睁开了眼睛，他冷漠的目光如同黑夜里一闪即逝的闪电，他望向更深沉的黑暗，喃喃自语：“现在让我抛开你的身份，好好想一想你的目的......”
其实沈凄秋并不知道周清涟的行踪，之所以能够早早来到苦寒之地，不是他看破了周清涟的计划，亦或是与大祭司的想法不谋而合，只是单纯的顺应本能，他从未出过错，如今却让他纠结不已的本能。
他知道一点点关于苦寒之地的传言，只是苦寒之地似乎是在十几年前突兀地出现在横断山脉与草原交界的伤疤，直到如今，都没有任何人愿意提起它，或是......
“如果你们都不知道，难道你们都不好奇么？”沈凄秋忽然停下了脚步，他敲打着墙壁的手指戛然而止，他险些咬到自己的舌头，因为他想起了当他呼吸着苦寒之地荒凉的风尘时，背后似乎闪过一双不容他对视的眼睛！
这是一种非常奇怪的感觉，似乎他当初便有所感觉，然而他本能地避免自己去记住那一道目光，以至于今日再次回想，才会依稀记得有这样一件事。
这本身就很可怕，他也因此明白为什么没有人好奇，或许所有好奇的人，都已经死在了苦寒之地......
沈凄秋明白周清涟想要加入独狼部落的背后有着一颗多么巨大的野心，他也听闻了大祭司对周清涟的考验，想来苦寒之地的深处究竟有着什么，是那一辈人的秘密，老太爷或许知道，只是知道，为何不讲？
大概便是因为那一道目光的主人。
可若是连老太爷都不知道，那么才是真正的关系重大！
沈凄秋觉得自己似乎误打误撞碰到了一个惊天秘密，他甚至想要立刻转身返回苦寒之地一探究竟，然而他还未转身便止住了步伐，他终究还是怕死的。
“我更怕麻烦啊......”沈凄秋喃喃自语，走到了回廊的尽头，这一间小小的密室中央点着一盏油灯，他的桌面黯淡无光，他很少将精力花费在阅读情报上，这里并非他办公的地方，而是他闭上眼睛休息的地方，所有的信息，自然有人念给他听。
永远都有一个心腹留在这一间密室里，等候着沈凄秋归来，他们是沈家为了三少爷从小培养的死士，他们没有太多的感情，一切都以沈凄秋为中心，也正因如此，他们都明白沈凄秋在沈家究竟是怎样的处境。
他们觉得沈凄秋离开寒霜城必定有着万分重要的事情，听说他在武皇面前夸下海口，最终却空手而归，以他们对沈凄秋的了解，即便是听到了一句寒霜城里听不到的话，都能够让他做出无数令人匪夷所思的部署。
然而沈凄秋的两位哥哥并不这么想，或者说他们根本就不准备这么想。
哪怕沈凄秋如今已是督察使，但在家族之中，两位公子有着诸多同样嫉妒沈凄秋的叔叔伯伯撑腰，能够给沈凄秋造成的压力可想而知，或许沈凄秋从小就喜欢将自己关在漆黑的密室里，就是不喜欢族里的聒噪吧。
角落里的死士犹豫了一番，密室里的沈凄秋才是真正的沈凄秋，沉默，冰冷，强大。
他很少展露出颓然的一面，身为死士，当然不敢猜度主人颓然的原因，他能做的，只有沉默。
轻轻地敲打着桌面，沈凄秋的另一只手揉着眉心，知晓周清涟的身份至关重要，他之所以能够取得今天的成就，就在于他擅长换位思考，他往往能够站在对手的角度，夺得对手的视角，看到只有他的对手才能够看到的远方，他因此无往而不利，可在面对周清涟时，无论他如何假设，看到的永远都只有迷雾。
所以他才会远赴草原，只想看周清涟一眼。
这一眼虽然依旧无法知晓周清涟的真实身份，甚至脑海之中愈发的混沌——究竟有多少人能够使用天寒剑？花漾与楚逆一究竟是情投意合，还是为的上演一出别有用心的大戏？他的连篇鬼话，又有几句可信？
但终究还是有所收获的......
沈凄秋缓缓睁开了眼睛，他不再胡乱地敲打着桌面，在理智支配下发出的敲击清脆悦耳，像是一首欢快的乐曲，他轻声问道：“难道最近无大事发生？”
死士心中微微一凛，沈凄秋已经习惯了每次走入密室，就有人将所有他可能感兴趣的消息一一道来，死士也懂得察言观色，他知道沈凄秋何时需要掌握的情报来让自己觉得像是一个无所不知的帝王，何时又无心知晓任何信息，但他没有习惯死士的沉默，所以这一个问题里蕴含着怒意。
情报从来都没有大小之分，差别在于掌握情报的人能够从中提取出多少对自己有用的信息，也许只是某一个老太婆今天换了一家摊位买菜，背后便隐藏着天大的秘密。
所以沈凄秋非常不喜欢死士的沉默。
“五皇子也去了草原，并且带回了天寒剑......”
于是死士说了这样一句话，沈凄秋好不容易压抑的怒火几乎要破体而出，他的手指僵硬在桌上，再也敲击不出任何音符，而他揉着眉心的手指，险些在他的脑袋上刺一个窟窿！
沈凄秋的呼吸乱了，他剧烈地喘息着，大脑在短暂的惊怒之后便疯狂地运转，他应该是与五皇子一道离开的，与他孤身一人不同，五皇子的身边必然有侍卫保护，他想要问死士五皇子是否独自归来，但念及五皇子身边根本没有任何人能够战胜周清涟，那么他既然能够活着带回天寒剑，必然是周清涟慷慨相赠。
“可恶！”沈凄秋的手指刺入桌面，像是锋利的爪牙，他咬牙切齿地吐出两个字，在他看来，周清涟即使没有天寒剑在手，也足以纵横草原，只要他不傻到挑战即使拥有天寒剑也无法战胜的家伙，那么他将天寒剑交给五皇子的原因难道不是打他沈凄秋的脸么？
不过他很快就意识到自己的这一个想法有多可笑，想来周清涟不会这么无聊，那么这就是一场交易，而周清涟之所以会选择五皇子而不是他，便是因为周清涟知道，沈凄秋与他会有共同的目的，在他们两人无法调节的矛盾中，五皇子只是局外人。
“你的最终目的是复仇......”沈凄秋将自己的手指抽了出来，举到面前，他重重地握拳，自顾自地说道：“无论你是周清涟，还是楚逆一，你们都有着共同的目的，只是你竟然选择我作为你复仇的第一个目标，是否有些狂妄了？”
沈凄秋冷笑两声，却是自己的心里感到寒冷。
这不是简单的杀死一个人的复仇，这个人是一只要用怒火摧毁一切的猛兽！
周清涟的面前站着一个世界，他与世为敌，他当然不会狂妄到挑衅整个帝国，他能做的，是将会站在他面前的人逐一击破，沈凄秋，便是他的第一个目标。
“你要与五皇子联手来对付我么......”沈凄秋的眼角忽然跳了跳，他很相信自己的直觉，似乎有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正在发生，他重新闭上了眼睛，他还需要思考。
“五皇子离开皇宫之后见了王司首。”
死士的语气仿佛能够冻结空气，他们永远都用这么冰冷的声音讲述着寒霜城乃至周王朝发生的大事，这些事情并不能够令他们感到震惊，大概也只有沈凄秋这样的妖孽才能够找到彼此之间的联系。
他慢慢地搓着桌面上被他的怒意弄出的倒刺，他在思考周清涟和五皇子究竟想要玩出什么花样，以他们的本事，想要在寒霜城里将他杀死是绝不可能的，但是以他们这种身份的人，既然要针对他，必然会重击他的死穴......
沈凄秋的手指忽然被木刺扎破，他自信的目光第一次有了剧烈的波动，按在眉心的手指重重地摔落在桌面，颓然道：“不好！”
～～b～～
(https://www.skjwx.cc/a/42/42399/11323947.html)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www.skjwx.cc 书客居手机版阅读网址：m2.skjwx.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