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魔鬼
【燕总，真没想到您的前任居然是个男人。】
（照片）（照片）
【让孙总知道了，恐怕会联合董事会里的那些老顽固一起，将您彻底踢出博海集团。】
【你想要什么。】
【燕总年轻有为，不会不明白我是什么意思吧？】
【一天时间，您可以好好考虑。】
……
“还有这个。”傅能指给池野看。
昨晚苗乐乐手机上收到的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晚上十一点，东郊别墅。】
“号码是用假|身份证注册的，查不到信息。”
傅能：“如果能找到凶手，和燕于归买凶|杀人的证据，这个案子就结了。”
“不对。”
池野目光锐利，漆黑的双眸沉下，“你所有的推断都建立在燕于归是主谋的基础上，但死者是七氟烷中毒致死。”
傅能又回想了一遍，“麻醉剂吸入过量，有什么问题？”
“死者很明显不是死于激情杀人，这是一场有针对性的谋杀。一般用麻醉剂迷晕受害人，都是为了方便进行下个步骤，在这个案子里是埋尸。那七氟烷过量，很可能就是凶手犯的一个致命错误，我更倾向于他是个新手。”
“你是说凶手只是想迷晕受害人然后埋尸，那他是为了什么——”
傅能灵光一闪，“为了拖延死亡时间，如果苗乐乐在土中窒息而死，燕于归的不在场证明有可能不成立。”
池野“嗯”了一声，摘下手套准备离开。
傅能：“你去哪？”
池野一只胳膊撑在车顶上，懒洋洋道：“你去找凶手，我去帮你证实燕于归买凶|杀人啊，二师弟。”
说完，他长腿一迈，开着警局的车扬长而去。
留傅能站在原地，神色莫辨地笑骂了一句：“靠，不会真的是老情人吧。”
-
池野刚到医院就发现不对劲。
楼下停了好几辆警车，其中还有特警和狙击手的身影。
他穿过人群走到最前面，正好碰到个熟人。
“教官！”苏颜很兴奋地朝他挥手。
“你们怎么在这儿。”
池野余光扫了一眼他手里的88狙，顿了顿，“双层玻璃，狙的时候注意偏移。”
苏颜一瞬间仿佛回到了警校，天天被池野罚负重跑的日子，浑身一激灵。
“要不教官你来？”
他苦着一张脸，池野拍了拍他的背，“又不是新手了，紧张什么，算我多嘴。”
苏颜：“我不是拿木仓紧张……”他是看见池野紧张啊！！！
“对了，池哥你怎么在这儿？”
“我有个朋友在里面。”
忽然从医院里面传来几声尖叫，池野心里一紧，眉头狠狠拧在一起。
苏颜低声道：“有个男的劫持了个小孩，谈判专家还在路上，可能考虑强行……”他做了个“biu”的手势。
池野闻言神色更是凌厉。
苏颜向他摆摆手，“我得赶紧过去了池哥，你提醒你那朋友注意安全。”
医院还有温悟敬，池野稍微安了点心，可他出示证件一路上去，却发现劫匪正好就在燕于归所在的三楼，恰巧还在他病房外。
劫匪左臂弯里夹着个小男孩，右手挥舞着水果刀，马局正带着人和他对峙，温悟敬拦着崩溃的小孩妈妈。
“圆圆！不要伤害我的圆圆，你要什么我们都答应你。”
女人哭的发髻凌乱，衣着朴素，但她身边的老公却穿金戴银，看起来身价不菲，和一身民工打扮的劫匪行成了鲜明的对比。
“你们都别过来！”
劫匪神色癫狂，“是你们！这是你们逼我的！”
小男孩吓的哇哇大哭，一时间，场面十分混乱。
“冷静，都冷静！”马局大吼，见场面稍微平静点儿，对劫匪劝道：“你不要激动，我们是来帮你的，你看你还这么年轻，别冲动，千万别伤害孩子，放下武器，有什么事情我们可以坐下来慢慢谈。”
“没用、没用的！”劫匪大喊：“我不谈，你让他还我钱！我只有这一个要求，没什么好谈的！”
他的刀尖直指圆圆爸爸。
“唉，我都已经把工资发给你了，你还想怎么样呢，本来就是你旷工损失总不能由我来承担吧。”
“我没有！你胡说！”
劫匪双眼布满血丝，像只被逼到穷途末路的困兽。
“我在工地上干了一年、一年！你只发给我三个月的工资，没有这么欺负人的，你给不给，给不给！不给我就杀了你儿子！”
他激动地刀尖在小男孩眼前乱晃。
“别别别！”圆圆的父亲连忙喊停，“你……你让我想想。这样吧，我个人，拿出一万块来奖励你，算是感谢你曾经的辛勤工作，你放了我儿子，好不好？”
“一万块，奖励……”劫匪喃喃自语，凄然一笑，毫不犹豫地举起刀——
众人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里，就在马局即将下达击毙指令时，劫匪旁边的病房门突然开了。
从里面传出一道略显绵软的声音，“圆圆，很可爱吧？”
劫匪手一顿，戒备地用刀指向发声的方向，看到人却不禁一愣，明显少了几分紧张感。
池野一听声音心里下意识就觉得不好，果不其然，燕于归一手拖着吊瓶架，一手还扎着针头，只穿了件单薄的病号服就走了出来。
感觉一阵风就能把人吹没，面色苍白的跟鬼也差不了多少。
他还很有礼貌，解释道：“我消炎药快吊完了，可以让护士来帮忙拔一下针头吗？”
医院走廊一共就那么大点地方，他站在病房门口，劫匪就得往后退，抱着孩子背靠玻璃，脸色有一瞬间的迟疑。
池野估计劫匪都担心，如果不答应让护士过去就燕于归那个状态，会不会当场升天。
他在拐角叫医生脱了白大褂给自己，又戴上帽子和口罩，准备靠过去。
哪知燕于归在人群中轻飘飘看了一眼他，随手指了个被吓的梨花带雨的女护士，还转头问劫匪：“你看她可以吗？”
劫匪紧闭双唇不说话。
燕于归突然扭过头，剧烈咳嗽起来，好半天才放下手，星星点点的血迹从指尖滑落。
他用手背摸了下唇角，“真是不好意思。”
劫匪：“……”他很勉强地点了点头。
燕于归神色一松，“你真是个好人，你的孩子也一定很可爱吧，他也叫圆圆是不是？”
一旁的温悟敬惊讶，他怎么知道的，谁跟他说过？
劫匪忽然再次激动起来，只是看起来有些色厉内茬。
“你少废话，别想拖延时间！”
“我只是很羡慕你。”
燕于归双眼一直平视着劫匪，始终温和而平静，就像自顾自地在跟人闲聊天一样。
“你有一个很爱你的老婆，有一个可爱的孩子，你作为他的爸爸还给他取了名字。”
“你一定也像全天下的父母一样，希望他有一个幸福圆满的人生。”
他话音刚落，马局耳麦里就传来声音，“劫匪家里有一个妻子和刚出生的儿子……”
这两人之前认识吗？不像啊。
听了燕于归的话，劫匪的手微微颤抖起来，脸上流露出既温暖又痛苦的复杂表情，眼里满含悲怆。
“你一定不希望你的孩子长大后和我一样，孤身一人，生了病也没人关心，没人在乎。”
池野心揪了一下。
“他也一定希望在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时刻，希望有自己的爸爸陪伴。”
“他还不会说话吧？”
“你想听他第一次叫你爸爸吗？”
劫匪沉浸在他营造出来的画面中，“想……”
燕于归再次放轻声音，“那就放下刀好不好？”
“你抱着的孩子也是圆圆，圆圆一定不希望他的爸爸去伤害别人。”
“他还是那么小小的一团。”
所有人屏息凝神，只见劫匪虽然没有完全松开手，但握着刀的胳膊已经缓慢垂了下来。
“我能帮助你。”燕于归态度一转，依旧温和语气却十分不容质疑，“我认识一个很有正义感的律师，他每年都免费帮人打官司，向拖欠工资的老板讨要‘应得’的薪酬。”
“你老婆的病我可以帮你向慈善机构申请免费治疗的机会，就在这家医院，你觉得怎么样？”
没给劫匪考虑的时间，他接着道：“你的妻子为你生儿育女，如果知道你在外面伤了人一定很着急。”
“如果病情加重，如果彻底病倒了。”
“你们的孩子谁来照顾？”
劫匪脸上淌着泪，晶莹剔透的水珠划过他饱经风霜的脸颊。
“所以放下刀，一切都可以有解决办法。”
“为了你爱，和爱你的人，更为了圆圆。”
清脆的“dang”一声，所有人立即冲上去，抱孩子的抱孩子，按劫匪的按劫匪。
只有池野一个人，扶着青年摇摇欲坠的身体的咬牙切齿。
“燕于归，你可真会给人惊喜。”
燕于归无力地靠在他肩膀上，态度和面对劫匪相比却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喜到你了，还真是不好意思，我也不想。”
明明整个人都窝在自己怀里，嘴上却半点不肯示弱，池野一瞬间都不知道该夸他是不忘初心，还是外强中干，但无论什么，这一刻他多少都有点舍不得说出口。
马局这边刚松一口气，就听“啪”一声，圆圆爸爸响亮的一巴掌，打的圆圆半张脸肿的老高。
孩子呆愣愣地看着自己的爸爸，迷茫又无助。
圆圆妈妈抱着圆圆只流泪，不说话，听着自己老公数落她们母子二人。
“叫你不要乱跑不要乱跑，你为什么不听话！到处添麻烦，还有你，叫你只照顾个小孩儿都照顾不好你还能干什么！你连个家政保姆都不如，天天就知道哭，什么事都不会……”
这下其他人总算明白，一句给钱就能安抚下来的劫匪，圆圆爸爸却为什么一直不肯松口了。
燕于归眼里划过一丝讽刺，“有人为了孩子能放下屠刀，有人却把孩子当成累赘。”
“你认识那个劫匪？”
池野不想他陷入负面的情绪，故意转移话题，顺便招护士过来给人拔了针头。
“不认识。”
“那你怎么知道——”
池野突然想起来了，眼前这人不仅是博海集团的总裁，还即将是特调组的顾问，bau曾经最年轻的心理侧写师，他的……搭档。
对于他来说，最后那两个字是有着特殊的意义，代表信任、交付和默契，但因为是燕于归，这两个字似乎又多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作为一个常年心率保持在五十左右的狙击手，池野心跳不受控制地快了几下。
宛若一枚762x51毫米北约口径步木仓子弹，击穿了他的心电图，留下一个只供某人出入的缺口。
然而燕于归丝毫没察觉到他波澜壮阔的内心。
他缓了一会儿，自己扶着吊瓶架站直了身体，眼皮一抬，那股清冷劲儿又回来了，看池野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傻子。
似乎在说：一个刑警队长怎么能问出这么没有技术含量的问题。
池野：“……”得，他就多余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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