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我走进的时候，发现只是顾赵氏与高小姐二人在交谈。顾千帆在不远处抱着双臂站着，我自然也不会上前打扰她二人，也在一旁等着。
五月初的天已经有一些微热了，但河边还是很凉快。要是再过一两个月，太阳毒辣辣的时候，我怕是再难得出门了。
河边一阵阵凉风吹来，街头的叫卖声，渡船的吆喝声，鱼郎的的笑声，平静而又祥和。
……
然而突然间传来了高小姐声嘶力竭的声音，“可我、我不能没有秋竹——”
气定神闲的顾赵氏与声音拔高几个调的高小姐。两厢对比之下，顾赵氏倒是更像大家小姐。
眼看着顾赵氏都正准备走了，高小姐死死拉住顾赵氏的衣角，“我不和你争欧阳了，你让我江妈妈与秋竹回来好不好？”
看着高小姐那可怜兮兮的样子，毫无体统可言，连带着我都觉得丢人。好在看这架势马上就要结束了。
然而就在这个节骨眼的时候。顾千帆走上前，拉着顾赵氏的手，一把将高小姐的甩开。
那高小姐本就是身娇体弱的类型，这么一来，直直往后撞了几个踉跄才勉强站稳。
我见状，忙上扶稳了高小姐。
只见顾千帆将胸有成竹、悠然自得的顾赵氏护在怀里。说道：“也就只有你觉得欧阳旭是个宝贝，别再来烦我们了。那老太婆与那小丫鬟也是她们咎由自取。况且这事是你父亲做的决定，要怎么样，找你父亲哭去。”
听到顾千帆说这话，我才发现站在身边的高小姐哭了，她低着头了，豆大的眼泪一滴滴的往地上砸。只是没有上声音。
我从怀里掏出帕子递与她擦泪。她却没有收下，转而从她自己怀里掏出了帕子。
掩着面，她反而哭得更厉害了。
我的姑奶奶哦！你遮着脸，又没有遮着声音。哭的这么大声，整条汴河上下的人都以为我欺负你了。
顾千帆早早地就护着顾赵氏走了，你再哭还有什么用啊！
但对于家中有妹妹的我来说，深知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我去街边那叫卖处随便买了两个糖人，一个塞到高小姐的手里。高小姐抬起头，一脸茫然的看着我。
“哭累了再吃。”说完我就开始吃自己手里的糖人了。
我不喜欢吃这种甜腻腻的东西。只是我手里口里都忙着，她不好将糖人还给我。
她现在吃也行，不吃也行。只要将注意力转移开了就好了。
我边吃边往回走。她自然快步跟着我，虽然脸上的泪痕还没有擦干，但已经没有再哭了。
“怎么不吃啊？”我问道，“是不喜欢吃这个吗？”
高小姐摇了摇头。
“是不喜欢？”我问道。
“我——”她声音格外沙哑，试了一会儿都找不回自己的声音，最后只说了句“谢谢”
我将她带到一家茶馆边。“先喝点茶润润嗓子吧。”
“我——”她的声音还是格外沙哑。
“你付账，”我笑道，“就当是我今日送你回家的报酬了。”
高小姐听了这话才踏进茶楼。
见她进去同掌柜要了二楼雅间。我忙对她说道：“我去叫马车过来，一会儿喝完茶，你好直接回家。”
高小姐点了点头，上了茶馆二楼。
我出门叫来马车，给了他些银两，让他在茶馆处等着，一会儿好送高小姐回府。
又和茶馆伙计买了两盒茶点，要他送到高小姐要的雅间里。
那茶馆伙计问道：“茶钱公子也是一起结账吗？”
那伙计定是误会我二人的关系了。
我忙说道：“那姑娘自己吃得起茶，这茶点不过是我的一点心意。另外和她说，‘马车在门外等着，车钱我已经付了，不会走的，等吃饱喝足了，再坐车回家也是来得及的。’”
正打算走，却还是不太放心，我又嘱咐伙计道：“你一会儿再同她说，‘小姐不要太伤心了，因缘际会里各有各的归处。千里搭长棚，没有不散的宴席。你只要心里常挂念着她们，感念她们曾经的好，也不枉她们伺候你一场。”
“可记住了？”我问那茶楼的伙计。
“记住了。”那伙计笑道，“咱就是吃这碗饭的。”
我笑着给了那伙计些钱，说道：“要是一会儿她还很难受的，麻烦你宽慰两句。”
那伙计接过钱，满脸堆笑地说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叮嘱过后，我才无事一身轻地走回家。
……
然而还不等我到家，一辆马车在我身边停了下来，那车夫像是之前我给高小姐叫的那辆车上的。
车上的帘子打了起来，果然是高小姐。她的脸上已经没有泪痕，人看起来也精神了许多。只是手上还拿着我给他买的糖人。
没想到高小姐从马车上下来。高小姐刚一下马车，车夫就驱着车往回走。
“车——”我慌忙指给高小姐看，那车就这么在我二人面前走了，“等一下，车夫，停一下。”
“别追了，”高小姐说道，“那车是我让他开走的。”
“你？”
“反正离家也不远了，”高小姐笑道，“这段路，我正好想走回去。”
“高小姐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嘱咐的，一并说了，不必绕这些弯子的！”
“没什么的，只是想问下恩公的名字。”
“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我从哪里知道的？”高小姐满脸困惑。
高小姐的表情不像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之前小姐不是将银两送到在下的府上了。”
“我、我，”高小姐羞愧地低下头，攥紧手里的糖棍，“之前那些事都是秋竹帮我处理的。”
“城北周家。”我回答道。
“周家？”高小姐倒显得十分惊讶，“你是周哥哥吗？”
“你还记得？”我感到很意外。
“我怎么不记得，当年周哥哥带着我圈水看鸭子戏水，带我在捉蛐蛐，陪我抓蝴蝶。……只是伯父嫌我耽误哥哥学习，不太待见我……”
高小姐只消沉了一会儿，又满脸堆笑道：“哥哥如今可考上了吗？”
哪壶不开提哪壶。
高小姐见我没有回答，马上改口道：“哥哥实力在那，只是一时时运不济……”
见她还有一串马屁要拍的样子，我连忙制止了她。“没有去科举了，讨巧凭祖荫做了个武官。”
“哥哥是有偷偷习武吗？”
听到我苦笑一声，她马上就收了声。
“现在世伯应该不会再嫌我了，那以后我还可以去找哥哥玩吗？”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的。在像小时候一样就有些不合适了。”
“哦，那我可以去找嫂子玩吗？哥哥娶的嫂子一定和哥哥一般……”
“我是说我们多少该避着些嫌。”
“是连嫂子都不能接触的意思吗？”
“我还没娶亲？”
“哦，这样啊，”高慧松了一口气，“这就好。不是，我是说，这样慢慢看就挺好。”又转而谄媚地笑道，“哥哥可有满意的人？妹妹帮你说和说和。”
“怎么？好长久不见，妹妹有了个做媒婆的爱好。”
“这不是为了哥哥的终身大事吗？我这也是想提替哥哥把把关。”
“就你？”我抱着手笑道，上上下下地打量一番，“我倒要看看当年动不动就要哭鼻子的小丫头打算提我怎么把把关？”
“可不要小瞧人，京城里上上下下的千金我基本上都认识了个遍。你随便说出一个名字来，我都能帮你打听到消息。”
“没想到当年的小姑娘如今已经是这么厉害了。”我夸道。
“那哥哥可有意中人不曾”
“你家快到了，你先回去吧。一会儿让你家里人看到我们两在一起，引起误会就不好了。”
“哦。”高小姐应声道，“那我这次乖乖听话，下次可以来找周哥哥吗？”
我点了点头。
看着高小姐拿着糖人的手，向我招手告别，我也冲她招招手。
一直目送着高小姐回到府里，我才继续往家走。
父亲不可能对高慧冷眼相向，上一代的事是上一代的事。父亲一直都是这么教导我的。
况且父亲一直很喜欢高慧的性子，家里两个妹妹都是按照她的样子培养的。
想来我们两家的事情，是高父说什么，高慧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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