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
05
三月的细雨如丝如雾，隐隐只能朦胧着感觉，已经一连下了一周雨，空气中弥漫着青草的清香。十六夜身着白色和服撑着纸伞，出门准备购买今日的食材。
只见前方不远处，一个身着红绿对□□织的黑发青年，正扶着墙一瘸一拐地向前挪步，眼看着就要倒下了。
“先生，您没事吧？！”
十六夜赶忙提着伞，跑向前去，遮在青年头上。只见他腹部划了一道大口子，左手捂着伤口，身上满是血迹，额头上细细密密布着汗水，眼看着摇摇晃晃就要撑不住了，作为医生十六夜自然不会见死不救。
“先生，您受了很重的伤，我是医生，请您相信我，让我来替您包扎，您现在的情况很危险。”
“不必了，我自己可……”
青年刚甩开十六夜扶着他胳膊的手，就因体力不支，向前倒去，十六夜慌张的张开双臂，将伞丢到一边，让青年倒在她身上，但终究是比她高上一个头，重量压得她动弹不得。
“千寿郎！！！快来帮忙！！！千寿郎！！！”
十六夜仅凭一人必然是拖不动的，只能勉强撑着青年，于是拼尽全力叫来千寿郎。
二人赶忙将其拖去医疗室，由于杏寿郎和他的队员经常会负伤，所以在家中特意腾出一个房间用于治疗，以备不时之需，这样也不用每次都去取器材，节约了不少时间。
十六夜披上白大褂，带上口罩，戴上手套，用剪刀剪去粘连在伤口上的衣物，再将上半身的衣物褪去。十六夜这才发现，原来这个青年也是鬼杀队的，他的身上遍布各种各样的伤痕。
十六夜幽幽的叹了口气，熟练的帮青年止了血，失血量如此之大，得找到适配的血型才行，要不可就危险了。
处理完伤口，十六夜便去找隐商量着要一份适配的血袋，而千寿郎负责为他更衣。十六夜回到青年身边，经过擦拭，他的面容也不像刚刚那样狰狞了，倒是有些柔和的美。回过神来，替他拢了拢被子，将隐送来血袋的针孔缓慢扎入血管。
今晚依旧很危险，十六夜用听诊器仔细地检查了青年的身体，心跳比起手术时要平和些，但依旧有些紊乱。
[唉，今晚还是守在这儿吧……]
窗外如烟如雾，如锦如缎的潇潇暮雨从天际潸然斜落，像雾似的雨，像雨似的雾，丝丝缕缕缠绵不断。静寂的夜会把雨声放大，会把夜晚变得安稳，泥土和雨水的芬芳是春雨的惬意。
十六夜撑着脑袋有些困倦，像这样雨夜本就容易犯困，昏暗的灯光，滴嗒的雨声，她快速的晃了晃脑袋，作为医生的职责，这样懈怠可不行。于是，十六夜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为青年又做了一次检查，也为了自己能保持清醒。
就这样守了一夜，雨后的清晨，空气格外清香，翻新的淡淡泥土的味道扑面而来，但屋里还是粘腻腻的，鸟儿的飞信从窗外传来。
在病床上安静的青年缓慢的睁开双眼，眼前是位昏昏入睡的少女，见他醒了，少女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先生，您醒啦，太好了！诶，先生，您伤的很重，需要静养！”
十六夜伸出手扶着青年坐起来，但青年却将她的手移开，十六夜以为是自己太唐突，便很自觉地收回手，谁知青年直接拔去了连接着营养液的针头，下床就要走。
“先生，您不能这样！”
眼见青年拿起放置在一旁桌上的羽织和剑就要离开，十六夜赶忙拉住他的衣角。
“先生……您昨天失血过多了，不好好修养的话，会落下病根的……”
十六夜知道，自己没理由硬让他留下，但要说见死不救，她也绝对做不到，只能尽力提醒他，声音也越来越小，将头埋了起来，怕自己多管闲事被骂，于是松开了拉着衣角的手。
青年很困惑，他早在鬼门关走了好几遭，鬼杀队哪个不是在刀尖上行走的，这种伤自己已经处理过很多次了，只是因为近期任务多没休息好才晕过去的，这位少女未免小题大做了点。但看着少女有些畏畏缩缩的模样，莫非是……
“我可以应付，你管好自己就行，这是你要的报酬。”
青年从羽织中掏出纸币，塞进十六夜怀里便匆匆离去了，只留十六夜在风中凌乱。
“是我，让先生误会了吗……这位先生好生奇怪……”
十六夜拿着纸币，呆呆地望着地面。
06
又过了几日，天气清朗，围墙上爬满了爬山虎，门口的桃花开的正艳，清风拂过，带来丝丝凉意。这次任务长达一个月，十六夜正在门外清扫落叶，直接杏寿郎带着一位粉绿色长发的少女一归来。
“大哥，欢迎回来！”
十六夜远远的就瞧见了杏寿郎显眼的发色，兴奋的挥手欢迎。
“唔姆，我回来了。现在正好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新继子甘露寺蜜璃，这位是十六夜雪。”
“你，你好……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蜜璃小脸红扑扑的，害羞的低下头打了声招呼。十六夜从未与年龄相仿的女孩子接触过，自是十分高兴更何况是杏寿郎新收的继子，之前的继子都因他的训练太过严厉而离开了。
之后，十六夜带领蜜璃去了间收拾干净的客房整理行李，而千寿郎则与杏寿郎汇报前几日遇到的那位青年的事。
“十六夜酱，我可以叫你小雪酱吗，我觉得你的好可爱呀！”
“诶……当然可以啦，甘露寺小姐能愿意这样称呼我，我很高兴，那么我也可以叫你蜜璃吗？”
收拾完行李，两个女孩子立刻熟络起来，开始唠起了家常。
“小雪酱，看起来好小喔，是10岁吗，我15啦，但是听师傅说小雪酱医术很厉害的！”
“啊，我11啦，医术也只是略知一二，会处理些外伤和普通疾病罢了。倒是我觉得蜜璃身为女孩子却不输男子很厉害呢，而且我很喜欢蜜璃的发色呢，粉粉的很好看！”
十六夜冲她微微一笑，蜜璃摸了摸自己的长发，一直以来，自己的发色和力量总是收到鄙夷，自己也因此变得非常不自信，但十六夜即使儿时生活水深火热却能像杏寿郎一样温暖身边的人，无论如何，自己也要多加努力才是。
蜜璃的到来，带来了欢声笑语，如初升的细雨滋润着十六夜的心田，随着时光轻轻荡漾在微风中，散发出沁人心脾的清香。
围墙上的爬山虎又密集了些，桃花也早早谢了，往后的日子里，杏寿郎常常教导蜜璃剑技，蜜璃天赋和力量惊人，虽不能平分秋色，但能长时间接下杏寿郎的攻击，也非常难得，最终只花了半年多的时间，就成功通过了最终选拔。
“居然退回到这种状态，发生了什么，体能变得很弱啊，仿佛没有锻炼过似的，你不能用这种程度的训练来当剑士的，加油啊，甘露寺！你还有1000下”
杏寿郎向蜜璃发起了猛烈的进攻，蜜璃由于已经饿了，才勉强接了几下，就快抵挡不住了，肚子咕噜噜的发出了抗议。
“不要用你的肚子来回答我！”
十六夜远远的就听见了杏寿郎训练的声音，她十分清楚强度的大小，所以适时备好了点心，更何况他们的胃口都很大，自然是要多做些的。
“大哥，蜜璃，今天的训练也辛苦了，我做了些点心，请休息一下吧！”
“哇唔，小雪酱，我最喜欢你了！”
蜜璃像是找到了救星，一下子扑在十六夜的身上。十六夜的厨艺一向不错，杏寿郎摇了摇头，默许了休息的意见。
“对啦，请各位稍等一下！”
千寿郎也坐在一旁品尝甜点，见蜜璃突然站起来，往自己的房间跑去。再出来的时候，蜜璃换了身黑色衣服，胸口大敞。
“这……会不会……”十六夜犹犹豫豫的，不知该不该提出意见。
“这套衣服露的刚刚好啊！！！”
“咦咦咦？！”
蜜璃解释道这是负责设计衣服的隐规定好的，十六夜听的将信将疑，但若是让她穿这种衣服的话，想到这里十六夜脸忽的就热了起来。
“嘎！传令！传令！炎柱！嘎！立刻集合参加柱共同会议！”
一只鎹鸦在空中盘旋，带来了半年一次的会议的通知，十六夜望了望后院的方向，又担忧的看向杏寿郎。槙寿郎自从瑠火去世就整日以酒买醉，不愿再接受任务了，显然这次会议也不会参加。
“不用担心，我去告知父亲！”
杏寿郎起身，整理了下衣物走向了后院。
最终槙寿郎还是不愿参加会议，由杏寿郎代替，回来的时候却被告知有了新的任务，估计会是十二鬼月。虽然之前参与过许多危险的任务，但十二鬼月还是第一次，多少鬼杀队成员死在他们手里，无论如何十六夜都担心极了。
“大哥，请您务必多加小心！我已经备好了医疗箱，但我真的害怕……”
十六夜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泪水，不想在启程之日就把气氛搞砸。
“唔姆，阿雪放心，这也是成为柱必然会遇到的事，我一定会完成任务的！”
杏寿郎轻轻抚摸十六夜的脑袋便带着队伍离开了，十六夜却杵在原地，看着他们的身影一点一点消失殆尽。
任务外出的每一天，十六夜都心事重重的，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紧张。一日，如同往常一般，在门外清扫着落叶。
“小雪酱！！！”
十六夜的胳膊僵了一下，心脏像是忽然停滞了，她抬头看向远处声音传来的方向，手不听使唤的颤抖，扫把落在了地上。
“哇唔！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十六夜扑进了受伤的杏寿郎和蜜璃的怀里，悬着的心也放下来了，终于可以毫无顾忌的哭泣了。槙寿郎则拿着酒坛，远远的听着外面的哭笑声。
07
经过一个多月的细心调理，杏寿郎已经完全痊愈了，这时鎹鸦也送来消息，让杏寿郎参与下一次的柱共同会议。
“太好了大哥，打败了下弦，这次应该是宣布成为炎柱了吧！”
“唔姆，我考虑了许久一直没有机会，我想借这次会议引荐你加入隐。”
“诶？诶！！！”
杏寿郎跳跃的回答让十六夜一时未反应过来，平日里经常会有隐成员来家中帮忙，所以她也算熟悉。当然杏寿郎的考量也很正常，鬼杀队成员伤亡率一向很高，有一定医术的队员一直都很稀缺。
到了半年一度的柱合会议，杏寿郎如愿以偿的成为了柱，十六夜则在远处焦急的等待，没有传令她是不能擅自主张进去的，担心主公嫌她年纪小不相信她，也担心其他柱对她的医术嗤之以鼻，毕竟听说柱都是很可怕的存在。
“唔姆，谢谢主公大人，不过主公大人，炼狱还有一事相求。”
“没事的，孩子，你说吧。”
“主公大人，我在两年前曾收养过一位孩子，她医术精湛，同龄人远不能及，尤其擅长解毒，所以我想推荐她加入隐的队伍，不知主公大人意下如何？”
“阿拉，是解毒吗，那么我这里正好可以给她个考核项目呢！”
炼狱的意见让制毒专家虫柱蝴蝶忍十分感兴趣，其他柱本着看热闹的态度，目光都聚集到了忍的身上，主公也点头默许了她的提议。
一位隐成员来到原地打转的十六夜面前，带领她前去会议。只见在场的6位柱齐刷刷的看向她，十六夜心跳更快了，不敢环顾周围，目不斜视地看向前方。这时，一位红绿对□□织的青年看着十六夜有些吃惊，是她。
十六夜跪在主公前叩首，蝴蝶忍拍了拍手，几个忍抬上了一些器材和药水。
“抬起头来吧孩子，这是柱们为你设置的关卡，不用紧张。”
“这是我最新研制的毒药哦，既然医术精湛的话，对于你来说应该不在话下吧？”
缓缓抬起头，十六夜侧目看向了一旁的杏寿郎，杏寿郎给予肯定的微笑，点了点头，令十六夜有了些许信心。她走到仪器前，开始分析毒药的构成，再经过5分钟的尝试后，十六夜将管中的解药倒至容器内，又伏下身等待柱的结果判定。
仅仅5分钟，即使是蝴蝶忍亲自研制的，也无法在那么短的时间内配置完成。她好奇地走上前，将十六夜的解药喂给了中了毒的小白鼠上，不一会小白鼠就活蹦乱跳了。周围的柱都有些吃惊。
“忍，你觉得结果如何呢？”
“回主公大人，这位少女天赋异禀，我很乐意她能加入后援部门，不知能否让她住进蝶屋，由我管理呢？”
“孩子，你觉得呢？”
主公大人言语温柔，像是有种特殊的魔力，让十六夜十分安心。
“十六夜愿意听从主公大人安排。”
“嗯，那就由忍来负责吧。”
“是。”
至此，十六夜便在第三个年头搬离了炼狱家，虽有不舍，但得空时还是能常常回去相聚。围墙上的爬山虎攀得更高了，连接成片，是四季的礼物，永恒而又沉郁。
收到消息，十六夜前往前田先生那儿领取隐的队服。与蜜璃的服装一样，胸口露出了一大片，果然女队员的服饰都是这样的吗？十六夜双手捂着胸口，非常扭捏的回了蝶屋。
一路上，她努力挑了些偏僻的路走，生怕与人撞见。可这时，迎面走来了一位青年，十六夜羞极了，还未看清人影就掉头跑走了。青年刚想抬手说些什么，眼前人就离开了，只能尴尬的收回手。
忍听闻十六夜今日搬进蝶屋，想前去探望，看看用品是否还有缺，却见她所在角落，面对其他人有些害羞。
“小雪是还不习惯吗？”
忍拍了拍十六夜的肩，见她转身，小脸涨的通红，双手拽着胸口的布料，说话也结巴：“忍，忍，忍小姐！”
看清她身上的衣服，忍立马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她眉头紧皱，脸上却挂着笑容。
“原来是这样啊，前田先生还真是不知悔改呢。”
“诶？！”
抬起头的十六夜发现，原来忍的队服与常人一样，是有正常队服的。有过同样经历的忍，来到前田屋子，将其狠狠收拾了一顿，并让他许诺不会再设计同样的队服，最后领回了正常的衣服。
“忍小姐，十分感谢您！”
十六夜换上了正常队服开心的转了个圈。
蝶屋有很多像她一样，举目无亲的孩子，因为她们的热情，十六夜很快就融入了这里，日子也慢慢步上正轨。
“制造能将鬼变成人的药剂”这个提案令主公非常感兴趣，通过鬼杀队和各位柱的努力，每当遇到下弦，在斩杀后，柱们都会采集血用于药水的研发，经过了一年努力，只是现阶段仍道阻且长。
窗外夕阳已经落山，天际冲起一轮半圆形的霞光，霞光是橘黄色的，由里向外，由浅变深。十六夜坐在长廊上等待着夜幕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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