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科举
科举考试将近，沈思安到了监考院，特来慰问监考主官。
“臣见过皇上。”
“平身。”他摆了摆手，公公上前将一个密封着的书信送到了沈思安手里“五天后就要考试了，但朕觉得上次拟的题目不太满意，今日想换一个。”
“是……”为首的大臣忙接过，暗暗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沈思安笑了笑，甚是亲切“这几个月都不能出去，各位大人肯定闷坏了，等结束，朕一定设宴好好款待各位一番。”
“多谢皇上。”
考试日子到了，监考院门前被士兵围个水泄不通，考生们排着队，等待搜身后进去，时间一到，院门禁闭，将外隔绝开来。
“都散了，快散了！”官兵下了台阶，将还未离去的百姓驱散。
“怎么不是这个题目……”有考生看到题目，脸色一变，三千两银子打了水漂。
皇帝满意看着最后呈交上来的试卷，评出了前三甲，其余便交给几个主考官去定了，反正试卷是誊写过的，想偏袒、作弊可能性微乎其微。
“皇上，皇后娘娘身边的鸳鸯来了，说请您过去用饭。”
“知道了。”抬头一望，外面的天早已大黑，原来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娘娘，皇上来了。”鸳鸯打了珠玉帘子，立在一旁。
于关瑛从雕花细木贵妃榻上起身，笑脸相迎“见过皇上。”
“皇后不必多礼。”他笑着扶了一把，视线移到了桌上去“朕记得你不爱吃辣的，怎么今日这菜里都放了辣椒？”
“是啊，只是臣妾发现皇上每次用膳，都只吃几口停了筷子，打听之下才知道，原来皇上口味偏辣，所以臣妾让御膳房多加了些，皇上尝尝合不合胃口？”她亲自布膳，看着沈思安吃下后，问道“味道怎么样？”
“挺好的。”他笑了笑，握住她的柔夷捏了两下“只是你惯吃不得辣，往后还是让他们少放些。”
“是。”她起身拿了个玉瓷碗，手微抬着，舀入半碗紫参鳕鱼汤，莞尔道“皇上再尝尝这道汤。”
饭毕，婢子们撤去了桌子上的东西，静悄悄退了下去。
旁边的蜡烛烧得正旺，皇后坐在梳妆台前，身着单衣，长发落在腰间，抬手拿着篦子慢慢梳着，从上到下。
忽而，一只温热的手覆在了她的手上，抽出篦子，替她有一下没一下的梳着。
皇后安安静静的，笑容浅浅，身后的人弯了腰，看着镜子，柔声道“皇后这样很美。”说着，抱起皇后，将床边的蜡烛吹灭了两盏，气氛变得朦胧起来“夜深了，该安寝了。”
早朝上，两拨大臣又因为一点鸡毛蒜皮的事吵了起来，皇帝照例有意无意表达自己无奈，处处偏袒于国公，请示于国公，朝臣愈发觉得皇帝可怜了。
“皇上，长公主在养心殿等您。”
下朝后，他本打算去皇后宫里坐坐，听见沈思华找他，立即改了主意，转身回了养心殿。
“阿姐。”
沈思华抬头，将手中的试卷扬了扬，面色有些不虞“你真的打算把这个考生评为状元？”
他接过扫了两眼“这人写得不好吗？我看他字字珠玑，鞭辟入里，无疑是上层之作。”
“好是好，他也很有骨气，只是这里面处处都是指责于家，曾家为了一己私利暗暗争斗，搞得朝廷乌烟瘴气，百姓苦不堪言，这言论……目前不太合时宜。”沈思华皱着眉头，叹气道“若是把他评为状元，你既得罪于家，又得罪曾家，两头不讨好，这个考生进了朝堂也举步维艰，我认为不妥。”
沈思安挨着她坐下，将试卷放了回去，又拿起“那我把它给烧了？”
“诶！”沈思华听了，急得一把夺过“那倒不必，让他进三甲，但不可太高，这样既不会过火，又让考生看到了皇上想重正朝纲的态度，一举两得。”
他摸着下巴，笑道“阿姐果然好计策。”
转眼间，他瞥见沈思华右手的镯子磕了一块，立即拉过她的手腕仔细查看“你怎么不换一个镯子，这个都有裂纹了。”
经他这样一说，沈思华才发现这个镯子有些瑕疵“不妨事，反正袖子宽大，大多数时候别人也瞧不见。”
“那不行。”他将她手上的镯子褪了下来，收进怀里“你什么东西都要用最好的，明日我从库房挑了，给你送过去。”
“也好。”她低呼一声“差点忘了，这个月锦衣卫们的俸禄该发了，你赶紧拿银子过来，我可不帮你垫。”
沈思安知她是在打趣，从怀里掏出一个沉沉的钱袋，放进她手心里“早准备好了，多的算我给阿姐买胭脂用。”
沈思华颠了颠，收进宽大的衣袖里“算你懂事。”
“阿姐，听说前不久，你去万花楼了？”沈思华拿眼窥着，虽是问句语气十分肯定。
沈思华尴尬得忙掩面咳嗽“这个……我只是有些好奇，看了两眼就出来了。”
万花楼是什么地方，那是京城最大的青楼，平日里沈思华就听书院的公子哥提过几嘴，说是里面的姑娘格外好看，琴棋书画无所不通，人生不去一回简直可惜。
只是她每每到了万花楼前，发现都是男子进去，也不敢贸然上前，前几日，她央求着杜若文带她去，按要求换了身男装，杜若文不过带她进去看了两眼，忙捂住她眼睛将沈思华拉出来了，又告诉她，这里不是正经人该来的地方，这件事千万别对外人提起，没想到还是被沈思安知道了。
“那……你知道那是干什么的地方吗？”沈思安试探道。
她想起那日看到的情景，答道“我看好多男女搂搂抱抱，喝酒弹琴，想来是个不守礼法约束的地方。”
沈思安松了口气，知她未见着那不干净的事情，笑道“说的对，说的对！不过以后还是不要去了，不然太皇太后知晓了，又要责罚阿姐。”
……
慈宁宫，太皇太后与皇后在谈话，听到皇上经常去凤仪宫，她心稍安，拍着余关瑛的手，语重心长“瑛儿，你要抓紧时间，生个小龙子出来才是。”
她脸一红，低声答道“臣妾知道了。”
翌日下朝，沈思安果然信守诺言，拿了几个上好的镯子装在盒里，带着小厦子往公主府跑。
不想刚走到凉亭处，正好撞见沈思华和齐昭十指相扣，深情脉脉对视，他沉着脸咳嗽一声，将两人惊醒，沈思华迅速抽手，下台阶笑道“思安，你怎么这个时辰就来了。”
沈思安从太监手里拿过盒子“你们都下去吧。”
“长公主……”齐昭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走，出声询问。
沈思华看了沈思安一眼，回头道“齐昭，你先回屋里等我。”
“阿姐，给你的。”沈思安闷闷地将盒子塞进她手里，垂着眼不发一言。
“怎么了？”她感受到他神色低落，问了一句。
沈思安依旧闷闷道“阿姐，你不会喜欢他吧？”
“怎么会呢，你别多心。”她打开盒子，拿出镯子套在自己手腕上，摇了摇，笑道“好看吗？”
“好看。”沈思安说完，看着她道“阿姐，你是不是还喜欢衡琰啊？”
她愣住了“你怎么会这么想？”
“那人和衡琰长那么像，我又不是看不出来，我不懂，宋伯宁不好吗？你怎么会喜欢衡琰这种人。”一提起衡琰，他眸里透露着毫不掩饰的厌恶。
一阵风吹过，树上的花儿摇摇欲坠，不一会，两人的发上，肩上都落了些。沈思华不以为意，抬手拂落“我喜欢谁，是我自己的事，难道你也要像太皇太后一样，强制要求我嫁给宋伯宁吗？”
沈思安见着她面色无半分笑意，看也不看他，知道沈思华是生气了，忙绕到她跟前，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怕你被衡琰骗了，他明明有未婚妻，还故意招惹你，他不是好人。”
“我知道你是担心我。”沈思华眉头松开，伸手捻了他肩上的花瓣丢掉“我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嗯……”他不再多说什么，扯着她的衣袖，吵着让沈思华做云片糕。
夜色沉沉，府里的家丁正在换班，一个男子趁机会，悄悄推开东角未关严实的小门，侧着身子灵巧进来了。
正当他插门栓时，背后幽幽飘来声音“这么晚，干什么去了。”
齐昭一惊，慌忙转身，见沈思华正着看他，说不清是什么情绪。
“我……听说转朱阁新出了款胭脂，所以特意想买来送给长公主。”
沈思华上前，手一伸“东西呢？”
“在这呢。”他急忙从袖子里面翻着，紧张得差点把东西摔了出去。
打开胭脂闻了闻，果然是转朱阁的东西，沈思华瞟了他一眼，只笑道“有心了，天色不早了，去歇息吧。”
这次沈思华没有等他，先行先离去了。齐昭偷偷抹汗，赶紧跟上。
进屋后，沈思华微微抬起下巴，淡淡道“老规矩。”然后不再理他，拉了帘子自己睡了。
齐昭打开柜子，翻出棉絮垫在地上，悄悄吹了蜡烛，闭眼不敢乱动。
帘帐里，沈思华并未睡着，她拿着胭脂盒子玩，心里暗笑，转朱阁一般傍晚就关门了，齐昭虽道具准备得齐全，但撒谎还是太弱了。
发皇榜那日，告示处围得人山人海，挤不进前排的拼命垫脚，伸着脖子往上看。
“中了，我中了！”
上榜者欣喜异常，那些在里面相看女婿的老爷们纷纷上前恭喜，一时间风头无两，未上榜者扼腕叹息，只好等下次科考继续。
宋伯宁在家人催促下，不得不过来，他站在人群外，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只让家丁去查看。
“少爷，中了！是探花！”
“嗯？”他颇为意外，本以为他写的东西会被考官扔到火盆里，接过不仅中了，还入了三甲，他再次问道“你们不会是看错了吧？”
家丁喜气洋洋回道“绝不会看错，少爷你看！”
他往前指去，宋伯宁顺着抬头一看，果然名列其中。
这么好的消息，若是第一个回去通报，定会得到赏赐“少爷，我们快回去向老爷夫人报喜！”
宋伯宁一时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哭，到底是考官出了问题，还是哪个环节出了错？
按例，前三甲要在放榜后第二日，前往金龙殿觐见，一大早宋伯宁就被喊醒，硬生生给他换了十几次衣服才满意，尚书夫人拉着他的手，叹道“我儿出息了。”
尚书催促道“时候不早了，伯宁快去。”
皇帝坐在龙椅上，一一往站在中央的三个人放去，看到宋伯宁，他也颇感意外，随意勉励几句，赏了些珠宝，便让他们回去了。
折个弯，远远便瞧见十多个宫女立在门外，阿阮也在这，沈思安加快脚步，进了养心殿。
“阿姐，你猜猜那天看到的试卷，是谁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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