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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相认


夜深了,雪扶回到家。那个窄小的屋子黑黝黝的,雪扶不喜欢,于是点了好多盏煤油灯,终于亮堂起来。

        一口血涌到喉头来,雪扶颤了颤,冷汗从额角滑下一滴。淤血僵持,雪扶盘腿坐在床上,运功调息片刻,把淤血往外排。

        有零星虫尸流了出来,蛊毒终是清了。但还不够。

        悯鱼并不是功力如何深厚的强者,且雪扶离开与同阁后,失去药物加持,身体必然的衰落。

        雪扶拿起佩刀,刀面如雪,不加任何饰物。任何一个女子都能轻易提起,也就是这样一把刀,刀下终了许多性命。

        这把刀是阁主所赠,陪伴她二十来年,舍得心头所爱予雪扶。可也还是阁主,不惜下令出动与同阁所有人员绞杀雪扶。

        雪扶提起食盒,足尖踢了踢墙根。

        机关轻轻响了下,从侧缝开始转动,露出内里幽黑的楼梯。

        为了省钱,两侧没有灯盏。雪扶顺着楼梯而下,步伐轻而稳,在第二十一阶台阶上着了平地。

        纵使不能视物,雪扶也轻松将食盒搁在了桌上。

        烛火点燃,微微照亮了这个狭小的地下存储室。桌旁散落着绷带,染着血,垂落下去。

        一股极淡的药味充斥在鼻尖。

        雪扶望向床侧,淡淡道:“你自己换了药?”

        那人由假寐转而睁眼,昏暗的灯光下一袭白衣,是个女人,他说“嗯。”

        “我是雪扶。食盒在桌上,清粥小菜,你可吃些。”

        他说一声好,起了身,一身黑衣,似与夜色相融。烛火染着,领口还能望见渗血的绷带。

        那个男人,或许又应该叫他漓黯,敛着眸压抑着情绪。

        他竟不知,浮生面造化由己,这次竟也携上他了。当时浮生面启动后带着她的身影消散,不久自己也失去了意识。

        他握了握手掌,骨节分明,指腹不带薄茧。不是他的身体,神魂融合此身后,他也曾怀疑是夺舍。

        但无意识地夺舍,这事还从未有过。

        漓黯看着身体上留着的疤痕,知道若真是他来夺凡人肉身,这句身体必然是濒临崩溃。

        若不是前者夺舍,他便疑心是后者寄魂附生。

        可寄魂附生虽说当时人身受损少,那也是两个魂魄交涉后的结果。

        漓黯这般想着,提剑下了床。

        不过就两三步的距离,直到走到桌前,他才意识到提剑的动作习惯跟进了骨子里,不仅是他,也是这具躯体。

        而雪扶只是将食盒里的餐点一份一份取出,面对这个从草地捡回来的人一醒来便拿着剑行走也不在意。

        这是一把普通的行军所用剑器。

        漓黯的神魂过于强大,他操控程度,逐渐适应这具脆弱躯体。

        他停在原地缓了缓,放松神魂禁锢,便有一层层的记忆向他涌来。

        ……

        原来这是个普通的士兵,战役之中受伤昏迷,醒来发现埋进了死人堆里。

        漓黯不关心人的名讳,看见这士兵缝在内里的衣衬处绣着他的名字,他只瞥了一眼红色丝线绣的最后一个“竹”字,决定这具肉身就称呼他为“笏”好了。

        回忆里的笏带着满身伤前去寻找将军,却被告知将军已弃城逃亡,一个无位职却有可能因活着见证弃城之辱的战士在乱世里多半面临着灭口的下场。

        等和弟兄私下道别后独身回家的途中,那道别酒里的毒便发作起来。

        剩下的,便是漓黯一穿来就是被雪扶捡回来的事了。

        漓黯撑起身子,靠在墙一侧,面前的房间不大,只几枚灯芯都快烧断的残烛苦苦支撑。

        置物一切从简,不像寻常女儿家的闺房,墙面上被黑布盖着的东西与他枕下之物均属一类。

        冰冷锋锐的利器。

        他思忖着,雪扶的身份类似于魔军中的死士。

        不过依着她今日带着血迹回来,便是遇着敌手了。

        他最想知道的是,无颜在哪?他抬眼看向雪扶,照无颜跟他讲述的往常浮生,无颜这次有可能是雪扶吗?

        昏暗环境、窄小屋室下,稍急促些的呼吸声都格外清晰。他尽力避免自己的眼神注视对方。

        有些奇怪,无论对方是或不是无颜,都没有关系。他调动出神识中存储的域外之宝画中无的气息,试图感应到浮生面。

        没有。

        漓黯不可察的有丝失望。意识到这抹情绪时,指尖下意识地摩挲桌面,后知后觉:先有期待,才有失望。

        但某种直觉仍如面前微弱但持续燃烧的灯烛般,在他看向雪扶的每一瞬。

        那日解决某个魔族领主时,他似乎也是这般思索状态,在对方踉跄倒地止血时,他还在思索:为什么当时在鬼市,她的浮生经历竟使躯体也消失了。

        漓黯看了眼那与雪扶素衣极不相符的精美三层雕花木质食盒,在灯烛照映轻声询问:“我可以出去吗?”在这里躺了两三日,既然难得一副人类躯体,他也想感受一些所谓人间。

        轻微的窸窸窣窣的声音,漓黯在微转过头那瞬间意识到什么,再回避却来不及了。

        阴暗的地下室,仅靠一盏小灯,映得她肌肤胜雪的白,莹润如玉的曲线上,细密的疤痕,尚未痊愈的血痂显得有些刺眼。

        静是冰凝,动是雪融。

        早在说完话后,她便褪下了染血的外衣。

        抹胸是一段布料,覆着薄薄一层软甲,护住心口。

        在漓黯轻吸一口气酝酿话意时,她便侧了些身子看住他。

        如今也只是淡淡点了点头,“好。”

        说着便敲了下一旁的木柜,暗盒弹出,她取出疗伤药。

        漓黯见她这般,看来道听途说人界男女规矩之别也没有那么严重,他想。

        “需要我帮你吗?”于是他说。

        雪扶声线平直,“不必。”

        “好。”漓黯活动了下胳膊,坐在床沿上,长腿落地支在一角。

        看来地面也安了机关,漓黯掠过地面上反光的银线,面前的女人被烛火描摹了轮廓,纵使忍耐着,仍在无可抑制地轻颤。

        嘴唇下意识地微张,没有发出任何声音。雪扶在伤口处撒完一圈药粉,抬起一只手在烛火下烤热几分,贴在那处,让药力渗进皮肤。

        他的注视如月光拂面,极轻极淡。

        她用药的姿态,微微蜷缩而忍耐着的姿态,和那个长渊崖看月亮的红衣姑娘、依靠在古树徘徊在长河旁的身影重合在一起。

        价值连城的愈骨断生,是与同阁专有的天下圣物。与同阁搜刮天下名医,独用驱使。

        是毒药,也是伤药。

        有伤之人用之可祛百毒;无病痛者命断当场。唯此一份,剩余的被她用在这里。

        雪扶不知该是感叹抚养她长大的楼主对她珍之重之,给予最好的兵器、最好的药物……又或是用如掌间珠,弃之苍夷地。

        叮咚。

        她的眼神刺过身后,漓黯的指尖条件反射地收回手。

        发出响动的是床上方雕花角沿垂挂下的风铃。

        半透明琉璃罩下牵引的铃铛丝带正微微轻晃。

        “碰了一下。”他解释,目光看向雪扶。

        神魂强大,他的目光她无所察觉。实物的触碰,她灵敏似狩猎者,带着凛冬的气息。

        眸中本是彻寒的冷意,或许是那盏暖黄的灯跃动着映照在她的眼里,看上去少了几分暗敛杀意的锋锐。

        漓黯停了一瞬呼吸。

        雪扶撕开一卷布条,抹了些药膏,裹在脚踝手腕处。

        她的速度很快,白衣外裹了粗布的灰衣,她提着那盏灯,回头望了一眼:“走吧,和我上去。”

        漓黯点头。

        刻意带了点神魂的逼视之意,他欲让她察觉。

        狭窄的通道只供一人通行,雪扶能感觉那人的目光正落在自己的背影,毫无恶念与杀意的关注,雪扶不去管。

        平常点,雪扶心里对自己说到,学着做一个平凡人……

        漓黯逐步习惯这副躯体,手足无力,这具身体尚有武功,许是被下毒。

        画中无似乎在血液流动中慢慢复苏,绽放出第一株嫩蕊;浮生之前,他拿出那饰品玉盒前,本想给无颜看一下到达成熟期的画中无。

        如玉兰,似海棠,瓣瓣柔而韧,贴着魂魄,熨帖神魂。

        ……是因为同来自域外,画中无作为类似花卉的存在,到达成熟期,所以被浮生面一同卷入?

        梯阶是如此窄小,两三步的距离,漓黯却仿佛走了很久。

        只因啊……漓黯看着她的背影。容颜、身段甚至性格都不一样。

        苏醒后第一件事是担心浮生面将你带去了何处——只消你回眸那一瞬展露的灵魂气息,便可知了。

        寄托与融合在雪扶之身上的,是无颜。

        那带着面具的没有五官的你,如今和我共处一个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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